這是一間老掉牙的木質老房子,黑漆漆的窗戶外看不見任何東西。

    只有黑白兩色畫面的屋子內傳來了嗚咽含糊的爭吵聲,羅夏透過骯髒的門縫向裏面看去,只見一個大油肚的墨西哥男人和一個鼻青臉腫的瘦弱女人,而兩人嘴巴都被黑色的線緊緊縫合在一起。

    即便如此,他們還吵,嘴脣硬生生的撐開黑線,血水順着傷口流淌,混合在口水噴射的滿屋都是。

    “臭婊子!我上街買瓶酒都能遇到十個上過你的男人!”

    “對!沒錯!至少他們還會給我一天的飯錢,而你!只會從我身上拿走我掙來的每一分錢!”

    “你還有你那裝病厭學的女兒!住在我的房子裏!!!我的!!!如果你對我不滿意,可以帶着你的野種滾到外面去!”

    男人咆哮着血水亂噴。

    玲緹抱着自己的小狗蜷縮在自己的房間裏。

    逃離這間房門,卻不是通往自由的街道,而是另一個一模一樣的房屋。

    “黛麗!!!晚餐什麼時候好!你又想挨巴掌了嗎?”

    “混賬東西,你把錢都拿走買酒了,沒有食材,是想讓我用磚頭做菜,清水煮湯嗎?”

    “食材,你的野種女兒那裏不是有嗎?”

    說着肥胖男人撞開了玲緹的房間,從玲緹手裏抓起了哀鳴的小狗,而玲緹依舊垂着眼瞼沒有半點反抗。

    母親十指都被黑線縫合在了一起,她還是用盡渾身解數將小狗切開烹飪,將亂燉的血肉擺在桌上,兩個人撐開被縫合的嘴脣,趴在桌上肆意啃食。

    ……

    下一個房間。

    醉酒的男人雙眼都被剜去,臉上留着深邃血腥的空洞,打着酒嗝,跌跌撞撞的走上樓梯:“黛……麗……爲什麼不開燈……”

    “玲緹……一定是你把燈弄壞了,別讓我找到你……不然有你好看的……”

    “你躲哪了……小婊子……”

    玲緹捂着嘴躲在自己的牀底瑟瑟發抖。

    忽然從牀上垂下來的大腦袋,空洞的眼睛深邃而恐怖:“找到你了……”

    ……

    “怎麼又沒錢了?救濟金呢?被你拿出去養野男人了?”

    “都被你拿去買酒了!!”

    “那就去賣!草,臭婊子!”

    “我下面都已經流膿了!就算流浪漢都不會爲我出一分錢!”

    “樓上不是還有你女兒嗎?會有人願意爲她付錢的。”

    “她才六歲!你個該下地獄的混蛋!”

    “這不是能賣的更多錢嗎?”

    ……

    這間房父親不在家,只有嘴巴被縫起來的母親,站在牀頭歇斯底里的噴吐着鮮血。

    “都怪你!假如你沒有出生!一切都不會這麼糟糕!”

    “裝!繼續裝病!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只是不想上學,不想做家務!”

    “別裝什麼抑鬱症,我辛苦賺的錢都被你用完了!拜託爲了我們!就不能像別的小孩一樣正常點嗎?

    ……

    學校的教室。

    縫住的嘴脣擋不住同學們的嘲笑:“怪物!巫婆!魔鬼!”

    玲緹只能躲在角落裏,一點一點的融入陰影。

    ……

    從高空俯視下去,類似的房間足有千千萬萬,記錄着玲緹遭受過的每一次家庭暴力。

    反反覆覆,永不停止。

    即便玲緹試圖縫住他們的口舌,挖去他們的眼睛,他們還是要說,彷彿每一個言語都已經深入夢魘,永遠都無法停止。

    闖入玲緹夢境的羅夏,彷彿陷入了多元宇宙一般,無論如何斬殺玲緹的父母,下一刻,他們都會重新推門而入,週而復始的對玲緹施以暴力。

    無論拉着玲緹闖過任何一扇門,下一個房間依舊是玲緹的夢魘。

    黑暗的夢境立方如同無窮無盡的萬花筒,不斷旋轉着變幻着,卻永遠都離不開黑暗的基調。

    兒時的家庭暴力就像被夢魘植入的噩夢一樣,永遠無法忘卻。

    而被夢魘入侵夢境的小女孩有人拯救。

    又有誰來拯救永遠陷入噩夢的玲緹?

    “玲緹!!!”羅夏站在房間裏不斷吶喊着。

    卻完全得不到迴應。

    提起房間裏的一隻小玲緹,無論怎麼跟她說話都沒有反應,彷彿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玲緹!!!你迴應我一句!”羅夏極力吶喊着,哪怕是嘴遁,你也該有個嘴遁的對象。

    而這裏,除了那如同刀鋒一樣的語言,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會理會你。

    “一定有一個惡魔在這裏困惑着玲緹,讓她永遠都無法走出這裏!”羅夏決定一間房一間房的搜索。

    果不其然,就當他找到第三百間房子的時候,只見一團漆黑的魔影正纏繞在玲緹身邊。

    “草,終於讓我找到了!結束玲緹的噩夢吧!!!”羅夏激動的掄起大手,就要給它一聖光掌。

    “等一等!!!等一等!!!”

    那團魔影居然驚恐的炸毛了,不斷的後退舉手投降。

    “你他媽還敢說話?把玲緹放出去!”羅夏瞪大了眼珠子。

    “不……不是我!別打我!”魔影炸毛般的貼在牆上。

    “什麼不是你?你是個什麼東西?”羅夏皺着眉頭,感覺有點奇怪。

    “咳……吾乃掌控着夢境力量的夢魘領主,魔騰,吾穿梭於萬屆之中,殺人於睡夢之間,無影無形……”

    魔影卻忽然驕傲的叉着腰。

    “夢魘領主是你這逼樣?當我沒見過夢魘?老子在黑石鎮殺的夢魘獸還少?”羅夏冷哼着。

    忽然一愣,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你就是被玲緹闖入女孩夢境殺死的那隻夢魘領主?”

    “沒錯,正是本領主!不過本領主沒死。”魔騰動作高大無比,實際上就是一坨比毛球大不了多少的黑影。

    “狗日的,難怪了,就是你在搞鬼。”羅夏追上去又要拍死這東西。

    “說了不是我!”魔騰炸毛一樣跳到了牀上。

    卻見剛剛還蜷縮在牀頭的小玲緹,竟然像是摟小貓一樣,一把摟過魔騰把它抱進懷裏,小眼睛警惕的看着羅夏,已經沒有了原本的麻木恐懼。

    “這到底怎麼回事……”羅夏愣住了。

    “唉……同是夢境淪落人,我跟你說吧……當時我跟玲緹在那個女孩夢境裏戰鬥,我打不過她,快死的時候,就用了夢魘之術把殘留的精神強行入侵了她的精神領域裏,本想化身噩夢在她的夢境裏殺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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