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吳王現在何處?”

    李昊笑完後,纔看向了站立在大殿上的報信官。

    西夏和大周敵對多年,對於大周的政治局勢瞭解的十分詳細,尤其是以後要爭奪皇位的幾個皇子,其中吳王是重點關注對象。

    西夏君臣都知道吳王是太師容傅的外孫,是容貴妃的兒子,在大周朝廷中擁有很強的號召力,當然這個號召力是指在容太師的帶領下。

    現在,抓到了吳王,那就相當於手裏有了一個重要的人質,可以和大周進行談判,索要更多的錢財土地。

    “回陛下,吳王殿下現正在殿外,等到陛下召見。”

    “帶他上殿,聽說大周的皇帝是個只會喫喝玩樂的廢物,朕倒是想看看這個吳王是不是和他爹一樣!”

    李昊一揮手,西夏君臣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不多時,柴浩就在太監的帶領下來到了大殿。

    “陛下饒命啊,小人不是故意要冒犯軍威,只是我外公想讓我去湊數領軍功,絕對沒有要和西夏軍死戰的意思。”

    誰知,柴浩只擡頭看了看周圍,眼睛一觸碰到李昊威嚴的目光,立刻就跪倒在地哀嚎起來。

    他的身體伏在地上,嚇得瑟瑟發抖,臉上更是鼻子眼淚齊出,完全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軍中的一員,還是大周的皇子。

    “哈哈哈!”

    李昊本來還想着他好歹也是一個皇子,準備賞給他一個座位,沒想到自己還沒說話,這個草包已經嚇得屁滾尿流,毫無尊嚴,實在是出乎自己的想象。

    西夏君臣脆不及防之下,都是放聲大笑,對於大周的蔑視已經到了極點。

    一陣鬨笑過後,李昊停歇了笑聲,看向了柴浩。

    “吳王,你先站起來,雖然你作爲一名皇子,將大周的臉面喪失殆盡,但是我西夏是講道理的,絕對不會殺你的。”

    柴浩愣了一下,擡起頭足足看了李昊半天,才哇一聲哭了出來。

    他在戰場上被護衛簇擁着檢閱軍隊,好生的威風,就等着將金川府接管下來,自己回去就是白撿一份軍功。

    誰知道,大軍開到京兆府附近,還沒駐紮好,就看到黑壓壓的一大片西夏軍向着自衝了過來。

    自己的護衛隨從見到情況一轟而散,他見機不對,連忙撒丫子向着密林裏跑去,在密林裏心驚膽戰的過了三天,實在餓的受不住了,見到西夏軍搜山,才連忙跑出來自願投降,只願能喫點東西。

    今天見到李昊和自己和顏悅色的說話,幾天來的委屈和難過全都傾泄了出來,也不顧對方是大周的敵人,只覺得有總算是有個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了。

    和那些動不動就對自己大呼小叫的西夏軍漢相比,李昊是那麼的可愛!

    西夏君臣見到柴浩像個委屈的孩子一樣,不由一愣,緊接着再次大笑起來。

    現在他們明白了大周軍爲何屢戰屢被,全都是這號玩意能不敗嗎?

    “來人,賜座,上酒上肉。”

    李昊目光在柴浩那破破爛爛的衣服和亂糟糟的頭髮瞅了一眼,向下一揮手。

    馬上就有下人擡上來一張軟椅,一個桌子,然後擺上了一罈酒水,和一隻烤的焦黃的小羊肉,又放了一把鋒利的小刀放在了桌子上。

    柴浩也不顧衆人眼睛裏的嘲笑,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先抱起酒罈在杯子裏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些天他在山林裏躲着,是滴水未盡,又不會狩獵,只能啃野草,也算他命好,沒碰到野獸和毒草,可即便是這樣,他自身也感覺是將一輩子的苦都喫完了,自我感動到了極點。

    這一杯酒下肚,讓他感覺彷彿又回到了繁華的汴梁。

    不過,新的問題很快就出現了。

    柴浩看着桌子上的羊肉垂涎欲滴,只是他驚訝的發現,這居然是個整羊,而且別人沒有給他弄副筷子,這讓他如何喫?

    桌子上放的那把小刀,看起來那麼鋒利,搞不好會弄傷自己的手!

    他在汴梁時候,飯菜幾乎都是讓人給喂到嘴裏,身邊圍着的侍女都是以十來計數,現在讓他親自操刀割肉,他根本就不會也不敢!

    西夏人生性粗曠,喫肉都是用刀直接割,這樣既方便操作,還能將骨頭上的肉都給剔除乾淨,喫的興頭,那更是直接上手抓着骨頭啃,哪像汴梁權貴們喫飯那麼多講究。

    看到柴浩拿着小刀發愣,李昊也愣住了,還以爲這小子嫌羊肉不好喫,可是這道烤全羊分明是西夏御廚製作的,羊也是西夏牧民養的小羊羔,沒道理不好喫。

    “吳王殿下,你可是覺得羊肉不美味?”

    李昊在一邊看得着急,忍不住出聲問。

    “陛下,倒不是這個原因,只是這小刀太鋒利,我害怕傷了我的手,能不能給我換一副筷子?”

    柴浩毫不難爲情的笑道,同時,還露出了自己的小胖手。

    朝堂之上頓時一片鬨笑,大家都被柴浩的率真給驚住了,並且順着一推理,就越發覺得大周實在是圖有虛名,白白佔據了繁華的中原地區,簡直是暴殄天物!

    李昊一揮手,讓宮女伺候柴浩喫飯,自己則和羣臣在一邊觀看。

    都說從細節處推測真相,柴浩大喫大喝的情景落在了西夏君臣的眼裏,立刻就發現了許多問題。

    等柴浩喫完,李昊讓人端上茶水,笑呵呵的看着柴浩:

    “吳王,我西夏貧瘠,遠遠沒有汴梁繁華,這一餐不知道吳王喫的還舒服?”

    “陛下,您既然想問,那我就直說了,羊是好羊,可惜廚師技術太差,這樣的小羊應當清湯煮爛,然後澆上格式醬料,用勺子舀着喫,這樣才能享受到其中的鮮味,這樣烤,太過粗俗,只能果腹而已!”

    柴浩酒足飯飽,又見到李昊對自己十分尊重,以爲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原來的嬌縱之氣又一點點恢復到了身上,說話也開始口無遮攔。

    李昊微微一笑,心裏已經給柴浩下了評語,這個傢伙就是個酒囊飯袋。

    “以吳王看,大周以後的皇位會落於誰手,朕聽說大周最近出了個叫做柴瑜的皇子,十分的了得,文采出衆,很得大周皇帝的寵愛,看來以後十之七八皇位是要落到他身上了.”

    李昊讓人搬了張椅子坐在柴浩對面,笑呵呵的看着對方,和他聊起了家常。

    這個問題事關西夏和大周以後的走向,西夏大臣們都豎起了耳朵。

    “陛下,這裏就不懂了吧?我大周自有國情,那柴瑜生母不過是皇宮裏的一個嬪妃,過繼到朱皇后那裏,他在朝廷又沒有根基,做幾首狗屁不通的詩,整天閒的沒事幹,將幾個低等小官就敢說自己有才能了,那都是別人給他臉上貼金,他要不是會蠱惑父皇,他啥也不是!”

    柴瑜拿着牙籤挑着牙縫中的肉,神情輕佻,大大咧咧的說道。

    “現在父皇不過是着迷於他的繪畫,等厭倦後,就會將他一腳踢開。我外公手握重權,大周的臣子都要聽他吩咐,到時候讓他是無葬身之地。”

    柴浩臉上露出了傲然之氣,對柴瑜的不滿呼之欲出。

    “原來如此,朕還以爲這個柴瑜有什麼過人之處呢。”

    李昊點點頭,眼睛裏若有所思。

    接着,他眼睛一冷,看向了柴浩。

    “吳王,你剛纔說容太師掌握了整個大周的權柄,那朕要用你來和大周換京兆府和曲彥超,不知道容太師會否同意?”

    “陛下,你如果肯放我回去,別說是換京兆府和曲彥超了,就是再多要一座城池也沒問題啊,等我登基之後,一定不會忘記陛下對我的照顧,定當傾盡中原物力結西夏歡心!”

    柴浩一聽,立刻高興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拍着胸口向李昊保證。

    “好,來人,將吳王帶下去,三天給他喫一頓飯!”

    李昊微微一笑,眼睛裏露出老奸巨猾的神色。

    幾個侍衛一擁而上,將柴浩給拖了出去。

    “陛下,你這是要搞什麼,爲什麼不能給我喫飽?”

    柴浩嘶喊着像頭豬一樣被侍衛拖出去,他到現在都沒明白爲何李昊會突然翻臉。

    西夏君臣目送着柴浩被拖走,這才放聲大笑。

    通過柴浩之口,他們瞭解到了一個更加具體的大周朝廷,對於大周的覬覦之心也越來越濃。

    以前大周有曲彥超,和西夏打的有來有往,有曲彥超在,西夏軍就不能越過邊境一步。

    誰知道大周竟然自毀長城,將曲彥超給下放革職了,新上來的馮滔根本擋不住西夏大軍的一擊,極大的鼓舞了西夏君臣的信心。

    通過柴浩,他們才瞭解到大周如此糜爛的原因,皇帝不務正業,太師掌權,任人唯親,軍隊哪還有戰力?

    “餘相,大周現在就如懸掛在嘴邊的一塊肥肉,朕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楊鞭汴梁。”

    李昊重新坐上了龍椅,眼睛裏露出勃勃精光,看着站立在羣臣之首的一位瘦削的老者。

    “陛下,不可!”

    餘敬從隊列走出,搖了搖頭髮,眼神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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