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的營地上,熱鬧無比。

    高麒帶着一臉傲氣,指揮着禁軍先在遠處紮下營寨,又派遣了斥候在附近十幾裏進行偵查,一切行動都做的有板有眼,嚴格按照戰時大周的行軍規範執行。

    “高統領,是不是可以發放糧食了?”

    看到軍士們已經準備好了,負責發放的司賬來到高麒身邊小聲詢問。

    按照大周軍制,每個軍士一個月可以發放200斤糧食,作爲戰時配給,這個數量看起來多,其實嚴格來說,應該是一戶人口的糧食配給。

    因爲大周作戰時,害怕軍士逃跑,會將他們的家屬也一起帶上,一旦軍士有投敵行爲,就立刻會以他們的家屬作爲人質,脅迫軍士。

    而且家屬在行軍中還可以充當火頭兵,給軍士們做飯,在戰鬥緊張時甚至充當苦力。

    高統領點點頭,司賬立刻就跑了過去,下令給每個軍士發放糧食。

    很快,營帳裏就熱鬧了起來,禁軍各自分工,有伙頭兵咱們在地上挖坑,放下鐵鍋,還有人專門負責去撿柴,一片繁忙。

    禁軍士兵們常年在汴梁城裏訓練,很多軍士是第一次出門,都感覺非常的新鮮。

    高麒坐在馬上觀看着眼前的一切,點了點頭,這一次出行,軍士們都是第一次,雖然有些亂糟糟的,不過畢竟忙中有序,比起其它軍隊是有序的多。

    不一會兒,禁軍們就已經拿到了自己今天的第一次伙食,每人一碗鮮麪條加上一塊乾肉。

    大周的軍糧非常簡陋,尤其是戰時行軍,乾肉甚至都很難做到,食物也大都是以幹餅爲主,再加上有些官員盯上了軍需這塊,就連軍士們的口糧都很滿足。

    野地上,一口大鍋冒着騰騰的熱氣,伙頭兵將乾麪條放入熱水中,用大勺子在水裏攪拌着,在鍋的一邊,有一口大箱子,裏面放滿了風乾的肉片。

    一隊禁軍排着隊,依次從鐵鍋旁走過,然後伙頭兵將麪條舀到他的碗裏,再從身邊的箱子裏拿出一塊肉乾放在了麪條裏,一個人的伙食就算分配好。

    “高統領,這是專門給您準備的麪條。”

    就在高麒巡視着營地之時,他的副將小跑着來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的手裏還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

    高麒看着那碗麪條,這才感覺肚子有些餓了,連忙跳下馬,將那碗麪條端了起來。

    “走,咱們和大夥一起喫。”

    高麒端着麪條,向着最近的一處營帳走去,那裏已經蹲了幾十個禁軍士兵正在狼吞虎嚥的喫着麪條,一邊還在興奮的交談着。

    禁軍的規矩很多,官僚氣息很濃,平時在軍營中,上級很少和下級一起喫飯,軍官和普通軍士都是分開喫的,大家也都司空見慣。

    高麒剛剛來時還不習慣,他在河北軍中向着一些優秀的將領學習到了和士兵同吃同住,可以有效的保持軍隊的士氣。

    可是到了禁軍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馮滔掌握了禁軍後,將禁軍當成了自己的奴僕,安排親信在軍中擔任官員,還經常讓軍士給自己幹活種田,士兵們都是怨聲載道。

    現在大戰將至,高麒也想趁着行路的機會,和軍士們搞好關係,這樣在發號施令之時,就能做到令行禁止,士兵也會在作戰時能不惜一切全力以赴。

    “統領,這不好吧,一羣草頭兵,有什麼可聊的?”

    副將臉上現出難堪之色,眼睛看向了自己手裏拿着的兩個烤的焦脆的燒餅。

    “可不能這麼說,馬上就要作戰,咱們作爲軍官,和士兵們一起喫,能增進感情,這可是不外傳的祕訣!”

    高麒笑了笑,不顧副將的臉色,一手端着碗,另一隻手從他手中拿過了燒餅,大步向着那些軍士走去。

    “統領好!”

    正在大聲談論,大口喫着麪條的士兵們一眼就看到了高麒,趕緊都停止了喫喝,站了起來,向着高麒招呼。

    他們平時和高麒接觸很少,對於高麒瞭解不少。

    大部分人都是今天才接觸高麒,從早上的行軍,紮營等命令來看,高麒還算是一名合格的將領,並非是一點都不通軍事的小白。

    他們雖然平常混日子,可一旦要打仗了,也希望自己的統領一名優秀的軍事指揮官,因爲這可以大大減少死亡率,保證自己在戰場上活命。

    “聽你們口音都是河北人,某家也是,正好喫午飯,咱們拉拉家常。”

    高麒笑容滿臉,熱情的向着士兵們打着招呼,一邊自顧自的蹲了下來。

    “原來高統領是老鄉。”

    幾個士兵立刻就高興起來,趕緊讓開位置,蹲了下來,有點拘束的端起了碗,大口吃了起來。

    不過有十幾個士兵卻臉色有些陰沉的看着高麒手裏的炊餅,默默的端起了自己的碗。

    “恩,今天的伙食不錯,這餅烤的是真有功夫,比起汴梁城裏的橋頭老張家的燒餅也不差多少。”

    高麒恍若沒有看見士兵們一下沉默下來的臉色,還是大口喫着燒餅,並且連聲讚歎。

    他卻不知道,普通士兵們並沒有炊餅可喫,這是伙伕專門給軍官頭目們專門烤制的,否則一萬多人的數量,中午那麼一點時間,一百來個伙伕根本就做不過來。

    聽到高麒的這句話,剛剛和他打招呼的河北老鄉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的消失,低着頭只顧喫着白皮面。

    他們配發的肉乾大都是風乾,再加上少許鹽,不求有多好喫,只求喫不死人,作爲主食的輔助菜,就算達標。

    整個大周對待軍士很苛刻,伙食是低於普通人的,就是防止伙食太好,軍士會因此生出奢侈的習慣,不利於作戰。

    禁軍作爲京師的最後一道防守力量,伙食上是優於其他軍隊的,因此才能在白皮面外還能有一塊肉乾。

    等肉乾喫完,想要補充一點肉食蛋白質,那就只能靠士兵們自己想辦法,管理不嚴的,就是劫掠百姓,嚴格的,就是自己捕獵來改善生活。

    “你們怎麼不喫炊餅呢。”

    高麒好像沒有察覺到士兵們的異常,大口喫着炊餅,喝了幾口麪湯,舒服極了。

    士兵們聽到高麒的問話,全都擡起頭,眼睛裏露出了不滿之色。

    這夥是不是故意來寒慘自己的?明知道普通士兵沒有炊餅可喫,就端着麪條拿着炊餅故意來這裏秀?

    還特麼說是攀老鄉,有你這樣的老鄉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更可氣的是,你喫炊餅就喫吧,你還要多嘴問一下,你怎麼不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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