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一下安靜了下來,數萬道目光看向了柴瑜。

    許多人還沉浸在剛纔的招募軍人的狂熱中,在他們的心目中,柴瑜的形象已經比原來的濱州城縣令要好了不少。

    至少人家柴瑜是真的敢於開出高價軍餉來招募人,而且能否做到也很容易驗證。

    “從今天開始,濱州城取消宵禁,大家可以自由的生活和做生意,我們預備軍將不干涉百姓們的生活,並將承擔起保護大家的責任,衙門也將恢復正常,有什麼冤情和官司都可以來衙門提交。”

    柴瑜清了清嗓子,再次宣佈了一個好消息。

    人羣再次熱鬧起來,自從濱州城被雷松一夥佔領後,他們肆意妄爲,百姓們都不敢上街,生怕被土匪們給盯上,惹上殺身之禍。

    朝廷大軍來到後,爲了肅清藏匿在城裏的土匪,下達了禁令,嚴禁百姓活動。

    百姓們被壓抑太久了,心裏早就盼望過上正常的生活,可以在街上自由購物,和鄰居街坊們拉家常。

    現在終於從柴瑜的口裏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濱州城要再次恢復煙火氣了!

    一時之間,整條街道上的百姓都是歡天喜地,有條件的百姓偷偷回家拿出了鞭炮燃放了起來,街頭一派熱鬧的氣氛。

    柴瑜看着百姓們臉上真誠的笑容,也是感慨萬千,百姓們的心願其實很簡單,只想過上平靜的生活。

    但是大周朝廷連這點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貪官污吏遍地,大肆的侵害着百姓們的利益,以至於讓百姓們談官色變。

    “啪啪啪!”

    柴瑜雙手高舉,拍了幾下手。

    喧鬧的場面頓時就安靜下來,百姓們都知道柴瑜又要說好消息了,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接下來,我說個事情,是個事關大家未來生活的一件事。”

    柴瑜臉色一下變的嚴肅起來,目光炯炯的看向了百姓們。

    “昨天晚上,濱州城的鄉紳們擺下慶功宴,並向本王表明心跡,說要忠誠於本王,積極幫助本王維持好濱州的秩序,說話那個態度是相當的驕傲,彷彿濱州離了他們就玩不轉了。”

    柴瑜一臉輕鬆的將昨天晚上的事情簡略的說了出來。

    百姓們全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柴瑜,他們祖祖輩輩都在濱州城,自然也明白了柴瑜說的那些人是誰。

    在封建時代,整個鄉紳階級就是統治階層的基石,也是地方管理的最小單位,皇權不下鄉,朝廷沒有那麼大的人力物力將力量延伸到鄉村。

    因此鄉紳就承擔起這個職責,幫助縣令管理鄉村事物,收稅,戶籍等事情都是由鄉紳收集上報給縣令,鄉村除非出了命案,否則縣衙很少會派人去鄉村。

    這也是鄉紳們敢於向柴瑜誇耀的底氣。

    除了柴瑜外,大周人幾乎都默認了這種狀況。

    所以百姓們都不明白柴瑜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拍屁股走人?

    尤其是人羣中一些鄉紳們看向柴瑜的眼神更是充滿了迷惑。

    “但是本王要向這些人說不!沒有你們,本王也能將濱州治理的有聲有色,讓百姓們喫得起飯,穿得起衣,買得起肉!”

    “本王不信邪,不怕鬼!本王正告這些人,如果你們還抱着以前那種騎在百姓頭上混喫混喝的想法,你的下場會很慘!“

    柴瑜手重重的一拍桌子,擲地有聲!

    全場剎那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震驚的看向了柴瑜,那些鄉紳們都是用敵視的眼光看着柴瑜,仔細分析着柴瑜話裏的意思。

    在他們看來,柴瑜這個皇子和歷任的濱州管理者有很大的不同,居然不團結他們這些中流砥柱,簡直是太奇葩了。

    他們現在就想看柴瑜是如何管理濱州的,是如何栽倒在那些刁民手裏的!

    “所以,從今天開始,本王在濱州實行新政,以往的土地政策一律作廢,田地重新丈量,均田地,按人頭重新分配!”

    柴瑜手一揮動,說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場面忽然安靜了下來,數萬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柴瑜,每雙眼睛都是萬分的震驚,就連維持秩序的預備軍也忘記了自己的職責,眼睛死死的盯着柴瑜。

    不怪他們接受力太差,而是柴瑜說出的話太離奇,簡直比說太陽從西邊升起還要讓人震驚。

    均田地並非是柴瑜首創,在歷史上也多次發生過此類操作,在北魏時候,因爲連年的戰爭,土地荒蕪,人口銳減,爲了提高生產力,用均田地的方法迅速提高了人們種植的積極性。

    隋唐開國之時,也同樣實行過類似的政策,都對生產力有很大的提高,比如唐朝用均田地的政策迅速的將滿目蒼翼的國家帶入了貞觀之治。

    不過不同的是,隋唐開國之後,實行均田地制度,並沒有去動原本地主階級的土地,而是動用的官田,因爲經過歷年的戰爭後,空出了大量的田地可供國家分配。

    可是現在大周可是出於一個盛世的末期,國力依然繁榮,只是因爲出了一個敗家子皇帝,導致朝政腐敗,可是無論是物資還是錢財都很充裕。

    現在柴瑜突然要別出心裁的搞均田地,將濱州的田地平均分配給每個人,那必然是動了所有地主階級的蛋糕,這和謀反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甚至說,柴瑜是走在一條比造反還有危險的道路上。

    畢竟,無論是山東土匪還是江南義軍,反對的都是柴仁勳,也沒有反對當地的地主老財,即便是他們拿下了江山後,還是會站在地主階層的那一邊,繼續玩大周那一套。

    而柴瑜,從提出這個均田地的口號起,就已經是天下地主階層的共同敵人了,將會遭到所有地主階級的反對!

    “他怎麼敢的?”

    站立在人羣中的黃員外眼睛緊緊的盯着柴瑜,眼睛裏怒火萬丈,無比的怨毒。

    “他這是要幹什麼?均田地,均誰的田地?”

    一名頭戴皮帽,身穿錦緞的肥胖地主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柴瑜,他文化程度不高,並沒有太明白柴瑜的意思。

    “還能是誰的,當然是你的了!那些泥腿子能有屁的田地,他這是拿着咱們的田地去討好那些泥腿子!”

    人羣中一個哭喪着臉的老者同情的看了那地主一眼,話都顫抖了起來。

    因爲他也是被均田地的對象,這年頭,但凡手裏有幾個錢,都會想着去鄉下去買田地作爲家產,因爲田地一直在那裏,哪怕自己不種,也能租出去,也會自動產生利潤。

    這樣的好事誰不想做?

    結果來了個柴瑜,直接將大家的飯盆子都給掀翻了,誰能忍的住?

    “啊?他憑什麼要均我的田?這田可是我爺爺輩就傳下來的,朝廷都承認的,他憑什麼想拿就拿着?”

    那地主恍然大悟,眼睛頓時就紅了一片,舉着雙手瘋狂的嘶吼起來。

    “他憑什麼?憑他手裏有刀有槍,你有嗎?”

    幾個身穿錦緞的鄉紳們用仇視的眼光看着臺上的柴瑜,陰陽怪氣的說道。

    “要刀和槍嗎,我家護院也有刀有槍的,誰敢來我就讓他們拼命!”

    那個地主紅着雙眼喊道,他已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還是沒有認識到事情的實質。

    “轟!”

    在寂靜了幾秒鐘後,人羣忽然爆發出空前的掌聲,百姓們含着熱淚,拼命鼓動自己的雙掌來表達對這項政策的擁護!

    他們大部分都是貧苦百姓,早就受夠了地主老財們剝削的苦,一年到頭,自己辛辛苦苦種的地,大部分收入卻都給了地主,自己僅僅能維生。

    千百年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質疑過這個土地政策是否合理,直到柴瑜提出這一口號。

    現在他們明白了,誰纔是真正維護自己的利益,誰纔是能真正給他們帶來未來希望的人,那就是柴瑜!

    剛剛還在人羣中陰陽怪氣的地主鄉紳們,全都被眼前的氣勢給嚇壞了,他們從來沒見過百姓們會如此發自內心的擁護一個人。

    他們忽然感覺自己在人羣中成了最不受歡迎的人羣,隨時都會有安全問題,這塊土地上,他們不再是主宰!

    他們灰溜溜的溜出了人羣,夾着尾巴回到了家裏。

    “從今天起,廢除地契,賣身契,每一個濱州百姓都是一個獨立的自由人,不依附任何人!”

    柴瑜揮揮手,人羣安靜下來,再次宣佈出一個重大的爆炸性消息。

    “轟”

    人羣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熱淚和掌聲齊飛。

    這一刻,拴在百姓們身上的封建鎖鏈被柴瑜解除。

    百姓們用自己的特有方式對柴瑜表達了感激之情。

    柴瑜看着歡呼的百姓,心頭百感交集。

    只有親眼目睹,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一個措施會對百姓們產生多麼大的影響。

    他不過是按照歷史的規律將封建社會向前推送了一步,卻讓無數的百姓從中受益,也將自己贏得了巨大的地位和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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