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尖銳的響聲在朱漣的身後響起，朱漣急忙回頭看，才發現背後的桅杆上竟然釘了一支黑色的箭，還在輕輕的搖晃着。
“要不是你，我這命就交代在這裏了。”
朱漣摸了一把臉上，發現滿手都是鮮血，應該是剛纔那箭貼着自己的臉皮擦了過去，不由心有餘悸。
他轉頭看了一圈，發現四周已經躺了好幾個水手，都是胸腹之間插上了那種黑色短小的箭矢，不由眉頭緊皺了起來。
在大海之上，弓箭就是最強的遠程攻擊手段，因此他挑選的弓箭手都是身強力壯之人，弓箭也都是大一號的，發力很猛，而且箭矢也是專用的，在逆風的情況也要比一般的弓箭要能多飛一段距離。
在江南的時候，他們船隊的弓箭手還被抽調去攻打臨安城，就是因爲他們這些弓箭手射的遠，力氣更大，能發揮作用。
可誰想到，自己滿打算帶着這些水手給自己漲一下面子，結果還沒輪到自己發射，就被別人搶先給射倒了幾個人。
“都督，你看這箭，和咱們見到的箭矢都不一樣，短小了一截，重量也輕了幾分，可是紮在木頭中卻特別的深，說明他們用的弓弩發射的勁特別大。”
副手貓着腰從甲板下穿過，躲過了箭雨，從扎滿了箭矢的船舷上拔出了一支箭遞給了朱漣。
朱漣低下頭，仔細看那箭，果然發現那箭外形奇特，尤其是尾部竟然沒有安裝箭羽，這個發現讓朱漣驚訝無比，在他的知識結構中，箭羽就是爲了保證箭身的平穩，不至於在射擊過程中出現翻轉等現象。
但是對方的箭竟然連箭羽都沒安裝，還能射的這麼遠，力道還這麼大，說明對方的弓弩的射擊力量已經大到了忽視這些要素的地步了。
“他們怎麼人人都帶着奇怪的頭盔，連臉都看不到，真是奇怪啊。”
朱漣躲在船舷後面向着對面張望，他的頭上帶着大周最常見的山文甲，從頭盔到腳部都有防護，一看就是精工細作而成，這一身也是義軍從朝廷軍隊中搶奪而來，然後獎賞給了諸位將領。
剛纔那一箭有些角度刁鑽，是直接奔着他的臉面而來，如果是其他地方，他倒是不很擔心。
不過隨着兩艘船越來越接近，對面船上之人的具體細節也都一一映入他的眼簾。
看到對方人人都頭戴黑色頭盔，朱漣再次被震驚，這是多富裕的軍隊，才能如此大手筆的給每個軍士都配備頭盔？
他隨便一掃，對方船上幾千個人，幾乎個個都是這樣，根本沒什麼特殊，再看地上，也幾乎是人人都有頭盔。
這個發現，讓他不由目瞪口呆，在他的印象中，天下的軍隊，能做到全副佩甲的也只有西夏的鐵鷂子軍，遼國的重裝騎兵，而且他們的人數都不會太多，不過幾千人而已，就這樣，這樣的一支軍隊也需要國家掏出大量的錢財去維持。
畢竟，在一個生產力不發達的時代，光是製作那幾千人鐵甲用的鐵器就是一筆很大的開銷，更不要說馬匹和訓練等開銷。
但是對面他看到的情況是，大小兩萬多人竟然似乎人人都戴着頭盔。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製作頭盔的能力特別強，所以人人都配備的有頭盔？”
朱漣一臉狐疑的看着對面，在心裏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否則真的無法解釋看到的一切。
“都督，就這麼多頭盔，在天下也是數一數二的了，咱們要是有一半的數量，臨安城早就打下來了。”
副手苦笑一下，他也發現了這個奇觀，這確實無法解釋的通。
“但是他們怎麼不穿盔甲呢？他們手裏拿着的是什麼東西？是弩嗎？”
朱漣又有了新的發現，他發現對面的軍士手裏每個人都拿着一具前端是圓形，後面是豎直形狀的東西，而那些黑色的箭矢正是從這個東西發射出來的。
“兄弟們，做好準備，進入射程了，該咱們發威了。”
朱漣躲在船舷後，發現雙方之間的距離已經可以發射弓箭了，立刻再次振奮起來。
隨着他的命令，水手們立刻就興奮起來，紛紛拿出了弓箭，拉足了弓弦向着對面的大船射了過去。
柴瑜和尹玄霜等人站立在岸邊，仔細觀看者雙方的戰鬥。
從第一輪的箭矢發射來看，對方的人手動作都很敏捷，看的出來是經過了訓練和實戰，在開始吃了一點虧之後，馬上就迅速的躲到了船舷後，防止了再一次的傷害。
“白姑娘，這些海盜還不錯，比起青州的土匪強了不少，沒想到海盜也這麼厲害了。”
柴瑜指着巨船上的士兵，笑着對身邊的尹玄霜說道。
“可是和殿下的兵比起來，還是頗有不如。”
在第一輪射擊中，預備軍明顯的佔據了上風，壓得江南水師不得不躲在甲板之上，這在水師的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過。
“也不知道這海盜首領要幹什麼，哼！”
陸林在一邊看着巨船瘋狂的向着岸邊撲了過來，心裏已經氣的快要吐血，岸邊這麼多人，朱漣這麼幹，除了向柴瑜示威，還能有什麼實際意義。
陸林可是知道在岸邊佈置的有火箭，還有巨炮，還有火槍營，這些隨便挑一樣出來，都足夠讓朱漣喫一壺的。
別人之所以現在沒觸動這些選項，不過是想看看水師的實力而已。
“已經不錯了，至少比劉蓋的兵強多了，劉蓋的兵那才叫作草莽，除了會逃命以外，其他都根本不會，打起來都沒勁！”
柴瑜搖搖頭，有些意興闌珊。
陸林和尹玄霜同時翻翻了白眼，這傢伙說話真是可氣，竟然拿他們和劉蓋的兵進行對比。
此刻的海面之上，已經是另外一幅畫風，巨船上，忽然有幾百人張開大弓向着趙塵他們射了過去，那些箭迎着海風竟然絲毫沒見速度減少，化成了一道道黑線越過兩百米的距離撲向了趙塵他們。
“盾牌！”
趙塵站立在船首，見到箭矢飛來，不慌不忙的拿起一面透明防爆盾牌擋在了身前。
站立在船舷邊的士兵們也都迅速放下了弓箭，舉起了盾牌，他們的盾牌和趙塵的是一模一樣，動作也是驚人的整齊劃一。
“叮噹，叮噹，叮噹”
密集而又清脆的響聲在船舷上響起，除了一些箭矢從士兵們身邊擦過以外，其餘的箭矢都射在了防爆盾牌之上，在發出響聲之後，就掉落在了腳下。
戰士們的身體都躲在盾牌之後，再密集的箭矢也無法傷害到他們，早在濱州的時候，柴瑜將盾牌下發給他們的時候，就已經做過了實驗。
哪怕是特製弓弩發射的箭打擊在防爆盾牌上，都不會給盾牌造成任何損害，就連一絲裂縫都沒有，這可是現代工藝和材料製作出的，雖然只有幾百元，性能卻是相當的出色。
“這怎麼可能！”
站立在船頭準備看笑話的朱漣見到敵人在箭雨當中竟然沒有一個人受傷，嘴巴立刻張的老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要不是親眼目睹，他是無法相信這一切的，這可是強弓射出的箭，再怎麼說，也不可能顆粒無收。
“再給我射，我就不信了，他們是鐵打的不成？”
朱漣有些氣急敗壞，向着手下發令。
第二輪的箭矢再次飛了過來，預備軍依舊是採取蹲在盾牌後面，任由敵人一點點靠近，這是他們平時訓練時的規定動作。
“這些人玩的有點嗨啊，也該咱們射了。”
趙塵從盾牌後伸出頭，臉上有些瘟怒，剛剛他們只射擊了一輪，就是爲了警告對方一下，沒想到對方似乎並不領情？
“給我教訓他們一下，老虎不發威，當作病貓看！”
趙塵站起身，向着士兵們一聲令下。
士兵們轟然響應，他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有了趙塵的帶頭，他們立刻就行動起來，躲在盾牌後面，盯着敵人的動向，同時將箭放入了弓弩當中，然後從盾牌後將弓弩伸了出去，扣動了扳機。
幾千人同時發射弓弩，動作都是整齊流暢，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只是尹玄霜，陸林，尹虎等人看了都是臉色大變，這麼整齊的動作只能說明預備軍訓練有素，臨敵之際，也不驚慌，這往往代表着這次的射擊效果將會是十分驚人。
果然，就在巨船上的水手們還在瘋狂射擊的時候，幾千字黑色箭矢忽然化作了雨點向着他們撲了過來。
如同颶風呼嘯而過，正在拉弓的水手們都被掃倒了一片，他們身體上都扎滿了箭，幸運的也是皮膚上被箭矢擦着，現出了血跡，不幸的，被射中要害，一命嗚呼。
剛剛站立在船舷上的弓箭手幾乎已經所剩無幾。
“這......”
朱漣目瞪口呆的看着甲板上躺着的屍體，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恐懼之感。
不過還沒等他醒悟過來，第二波箭矢再次撲了過來，這一次箭矢如同蝗蟲過境，漫天都是黑色的雨點，從船舷上一掃而過。
剛纔剩下的弓箭手，在這次的射擊中也被消滅乾淨。
他們怎麼做到這麼快的時間裏就發射第二波的？
朱漣呆呆的看着對面，心頭如同波浪一般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