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梅,這不太好吧。”

    蘇廉聽到韓臘梅的話,有些驚訝的看着對方,不顧他的眼底裏卻有一抹喜悅一閃而過。

    一陣噴香的油炸味從後廚方向傳了過來,蘇廉忍不住向着香味飄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訕訕地坐到了桌子邊上,不過一雙眼睛卻是不住向着後廚方向瞟了過去。

    韓臘梅在一旁,將他的神色都看在眼裏,不由撲哧一笑,坐在了蘇廉的身邊。

    不一會兒,侍女將還冒着熱氣的油條和豆漿放在了桌子上,蘇廉眼睛放光,緊緊盯着那油條豆漿。

    爲了表現自己清廉的形象,他專門高調向人宣傳自己一日三餐都是和普通百姓保持一致,以糙米粥和粗麪饅頭爲主。

    只是他跟着柴瑜和預備軍吃了幾次軍隊中的飲食後,早就對油條和豆漿念念不忘,即便街道上也有油條等類似食物出售,他也爲了保持形象不願意去讓下人購買。

    “蘇哥哥,這頓飯就當妹妹請你的,以後殿下問起來,妹妹就說蘇哥哥爲了濟州百姓日夜操勞,喫點好的,也是應該的,對不對。”

    韓臘梅端起一碗豆漿,用勺子攪拌了幾下,然後吹了吹,向着蘇廉嫣然一笑,送到了蘇廉的嘴邊。

    蘇廉看着韓臘梅如花一樣的面容,那一笑就如萬花盛放,看得蘇廉心花怒放,腦袋暈乎乎的,看到送到自己面前的那碗豆漿,情不自禁將韓臘梅的手給抓在了手裏。

    “蘇哥哥,你......”

    韓臘梅一臉驚慌的樣子,可是卻讓那手被蘇廉捉着,也不抽回,一雙大眼睛中媚眼如絲,直勾勾的看着蘇廉。

    蘇廉左手端起那碗豆漿,右手卻抓着韓臘梅的小手緊緊不放,一雙眼不住的在韓臘梅臉上身上四處瞟着。

    韓臘梅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伸出手將他的手推開,輕笑道:“蘇哥哥,快點喫,今天還要去視察北城區,大家都在等你呢。”

    “對,對,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將這事給忘記了,章嶺他們還沒來嗎?”

    聽到正事,蘇廉的臉色一下就恢復了正常,提起筷子,將幾根油條三下五除二的喫完,拿起手巾擦了擦,目光向着院子外看去,臉色有些不滿。

    “乾爹他們早就等候在外面了,可是沒有您的吩咐,誰敢擅闖濟州府,預備軍的燧發槍那可不是喫素的。”

    韓臘梅從兜裏拿出一塊白手絹,在蘇廉嘴邊仔細擦拭了一遍,歪頭看了幾遍,這才帶着點哀怨的說道。

    蘇廉被她的溫柔細緻觸動,可是聽到她的話,卻是一怔,擡頭向着她仔細看了幾眼,笑道:

    “章老爺那是濟州本地數一數二的鄉賢,我在濟州工作還需要章老爺多配合,既然是你的乾爹,那就請他進來吧,外面站着也難受。”

    “是嗎,那我這就去請章老爺進來,他說了,蘇哥哥現在是一州之主,哪怕他以前曾經坐到翰林院大學士,回到家鄉也得聽蘇哥哥的。”

    韓臘梅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邊笑着一邊向着外面走去。

    這章老爺,倒是會說話。

    看着韓臘梅妖嬈的背影,蘇廉點點頭,心裏再次體會到權力的重要性。

    想以前,他只不過是一個窮書生,就是站到人家章老爺的府門前,都不一定能見得着人家,可現在自己搖身一變附庸上柴瑜後,成了濟州一州之主。

    不但美女韓臘梅成了自己院內之人,隨時可以採摘,就連那曾經高攀不起的章嶺也要乖乖的聽自己的話。

    想到這裏,蘇廉嘴角不由露出了冷笑,挺直了身子看向了門口。

    “蘇老爺,小人章嶺拜訪老爺,可曾衝撞了老爺用餐?”

    一陣腳步聲響,章嶺和黃大龍幾個人出現在正門中,不過他們還沒走近,章嶺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小跑着來到蘇廉面前,微微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陪着笑。

    看着曾經濟州城裏呼風喚雨的章齡章老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卑微,蘇廉內心一陣舒暢。

    “見過蘇老爺!”

    黃大龍等人也急忙向着蘇廉躬身行禮。

    “免了吧,今天本老爺要是視察北城,這是殿下重點發展的項目,要讓北城的百姓都有工作,有飯喫,不能再被你們佔據着等待着高價而沽!”

    蘇廉看着面前一大堆的鄉紳地主彎曲着腰被自己訓斥,心裏得意之極。

    “蘇大人,你教訓的是,今天我就帶了地契,將它交給大人,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蘇大人只管命令就是,哪怕是獻出家財,只要能讓蘇大人完成任務,老朽也在所不惜。”

    章嶺臉上帶着卑微的笑容,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掏出一疊紙張放在了桌子上。

    不過他的目光一接觸到桌子上,看到盤子裏的油漬,不由微微一愣,鼻子輕輕在空氣中嗅了一下,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章嶺,你錯了,虧你曾經做過大學士,怎麼就不明白殿下的苦心呢,什麼叫做完成我的任務,那是爲濟州百姓謀福利,包括你們,都要加強思想教育,重新接受殿下的思想訓練。”

    蘇廉斜着眼睛瞥了一眼桌上的地契,加大了聲音訓斥道。

    “蘇大人說的是,老朽見識少,沒能體會殿下的苦心,不過這也要怨蘇大人啊。”

    章嶺被蘇廉訓斥,卻一點也不惱怒,反而春風滿面,帶着一點小小的幽怨看着蘇廉。

    老傢伙真能裝啊,怪不得能在濟州呼風喚雨呢。

    黃大龍等人低着頭在後面,看着章嶺受辱反而沒有鎮定自若的樣子,都在心裏佩服,難怪能在京師重地混。

    “哦,章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們頑固不靈,怎麼還埋怨起了本大人了?這是何道理?”

    蘇廉一愣,他萬萬沒想到章嶺會怪自己。

    “蘇大人,殿下那可是不世出的天才,不想我們,我們人老了,也沒見過什麼大市面,長期呆在濟州,思想早就跟不上殿下的腳步了,而您,曾經和殿下呆在一起,獲得了殿下的衣鉢,無論是爲了濟州的百姓,你都應該提攜一下我們,幫助我們進步,讓我們也能學習到殿下的高瞻遠矚纔對!”

    章嶺不慌不亂的向着蘇廉一抱拳,輕輕訴說着內心的想法。

    他這一番話表面上是怪蘇廉不幫助他們,實際上卻是將蘇廉誇獎了一番,並且爲以後的交往埋下了伏筆。

    黃大龍等人心中都是暗暗佩服,果然是老狐狸,不知不覺就給自己找到了拉近關係的辦法。

    “啊,這......章老先生說的也是,提攜後進,原本是本官的職責,不過本大人公務繁忙,也擠不出時間來,更何況咱們採取什麼形式提攜呢。”

    蘇廉被章齡一陣猛誇,人都快被漂起來了,畢竟人家資歷擺在那裏,堂堂的濟州狀元,翰林院大學士,卻需要自己指點,那自己成什麼了,豈不是狀元之師了?

    他的目光一瞥,看到韓臘梅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滿是敬佩和崇拜,心中不由又多了一份自豪。

    “蘇大人,那容易,我在南城有一間宅院,偏僻安靜,十分的乾淨,要是蘇大人願意,老朽願意將它捐獻出來,辦成一個書院,咱們這些庸俗之人,再湊一些狐朋狗友,去當蘇大人的學生,也不知道蘇大人百忙之中能否抽出時間來教育我們這些愚鈍的弟子?”

    看到蘇廉那飄飄然的模樣,章嶺心裏一陣冷笑,臉上卻依舊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當你們的老師?這不妥吧?”

    聽了章嶺的主意,蘇廉猶豫了起來,他能聽出對方的刻意討好,不過人家說的也不錯,幫助他們這些思想頑固的人也確實是他的工作之一。

    “蘇大人,就請你答應吧。”

    “是啊,蘇大人,身處這個變革的時代,我們猶如浮萍,不知道去向何處,有蘇大人指點,我們就不會害怕了。”

    “蘇大人,章老爺真情實意,我們也是旱地盼甘霖啊。“

    章嶺轉身向着那些鄉紳們使了一個眼神,那些人立刻就依次走上來,請求蘇廉。

    看着這些鄉紳,蘇廉一顆堅定的心動搖了起來。

    他肩膀上擔負着柴瑜的重託,要將濟州建設成一個工業城市,提高百姓的福祉。

    他已經聽說青州的工業區發展如火如荼,光是工人就招收了幾萬人,還給青州百姓發放了生活費。

    而他在濟州,卻是進展十分緩慢,派到鄉下的田改隊,遭受到了強有力的阻力,那些地主們結成了聯盟,煽動了流民和預備軍作對,工作停滯了下來。

    而在城裏,柴瑜撥給濟州的十幾萬貫已經到位,可是北城的那些流民卻不願意離去,他幾次召集了爲首的人,給他們講道理,他們滿口答應,可是回到了家中,就再無音訊。

    他也不是傻子,從鄉下和城裏的事情來看,一定有一股勢力在背後攪動風雨,阻擋他的工作。

    他看了看面前的人羣,眉頭緊鎖,如果不出所料的話,那股在背後呼風喚雨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濟州的工作是萬萬離不開以章嶺等人的配合!

    章嶺等人主動向他投降,他也認爲是個機會,人心都是肉做的,只要自己和他們相處久了,有了感情,將他們的思想境界提高,他們就會自動幫着自己想辦法!

    “好,本大人就答應你們,咱們先去北城視察工作!”

    蘇廉在心中掙扎了良久,終於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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