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大二的主要任務是後勤工作,除了給前線提供食物以外,剩下的就是摸排後方安全。
小旭堯知道——他們軍校幫的是洛玉乾,殺的是洛玉坤。
到底,最基層,無法選擇站邊,只能爲洛玉乾效命的士兵們的命也是命,小旭堯做不到對他們下黑手。
可幫着他們去打自己的洛姨父,小旭堯站在是非對錯的角度,也做不到。
左不行、右不行,小旭堯便打算摸魚,頂着摸排後方安全的名頭,救助在這場戰亂裏最無辜的人民。
看着被波及的村落,小旭堯不明白——
軍部的勢力都在洛玉乾的手中,洛玉坤的人手,又是從哪裏來的呢……
且不說前幾次小內戰,就看着眼前只是被波及,就已經殘破不堪的村落,和兩個多小時都沒結束的戰事,洛玉坤手下的人或勢力,一定不是個小數目。
小旭堯很想問問洛曜順,畢竟他是洛玉坤的兒子,但是……
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開學之時,一切疑惑都已解開,但對着洛曜順,小旭堯就是沒有小時候初見的那種感覺。
只能猜測着,是不是因爲紫禁城的水太渾濁,到底是染黑了幼時那個天真爛漫、開朗明媚的男孩……
小旭堯不願惡意揣測自有相識的人,但好幾次,小旭堯都能感覺到洛曜順對自己的試探。
於是,小旭堯只能放棄了一切去問洛曜順問題的念頭。
但是,小旭堯剛打算悄咪咪脫離隊伍去幫助村民,洛曜順就纏了過來。
洛曜順抱着柴火,雖然目光看着前方,卻攔着小旭堯的路,阻止小旭堯的離開。
腦袋微傾,洛曜順在小旭堯的耳畔輕聲道:“旭堯,不論站在誰的那邊,現在動作都不是好時機。”
在軍校成績優異的小旭堯又如何不會知道這一點,但看着路兩邊的斷壁殘垣,眼中透露着慌亂絕望的無辜弱小的村民,小旭堯也做不到爲了自保便袖手旁觀。
小旭堯心中對洛曜順本就有着疙瘩,此時洛曜順阻止自己,雖然可能只是善意提醒,但到底還是有些可疑。
他似是有些太過趨避利害、膽小怕事。
與小時候的他,太過不像了……
於是,小旭堯冷下了聲音,對洛曜順低聲回覆了一句:“那你去舉報我吧。”
“旭堯!”
小旭堯不再理會洛曜順,趁着同學都去給炊事班提供燃料,自己溜去救助村民了。
在似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激烈槍炮聲中,在偶爾被炮火擊落的碎石流彈之間。
小旭堯悄悄告訴一些早已被嚇傻了的村民趕緊從哪條路逃跑,又幫一心要收拾了細軟再跑的村民收拾細軟。
剛開始看到小旭堯身上的武器時,村民們嚇得雙手抱頭,動也不敢動,還得是小旭堯像哄小睿淵那樣細心安撫,才能給村民一些逃跑的勇氣。
他們不是沒想過逃跑,只是,在槍林彈雨之中,他們根本就找不到逃跑的方向,還不如呆在原處,至少死也是死在自己的家裏。
他們疑惑啊——
那些穿着軍裝的士兵,不是千萬年以來保護他們安全的人嗎?爲什麼毀了她們家園的,也是穿着這一身軍裝的人……
現在看到一身作戰服,卻幫他們逃出生天的小旭堯,他們才又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希望。
小旭堯送走又一戶人家,卻在路上看到一面危牆。
那從地底往上開裂的縫隙間,微有細碎石塊滾落,在槍炮之聲中,那輕微的“磕答答”聲沒有人能聽見。
“爺爺奶奶!”
小旭堯一把拉住慌不擇路的孩童,將他拉離危牆。
“順着左邊的巷子走,你的爺爺奶奶在那裏。”
“謝謝軍人哥哥……”
孩童用哭紅了的眼睛看向小旭堯,道了謝後,便乖乖聽小旭堯的話,順着左邊的安全巷子跑去找自己的爺爺奶奶。
而在今天已經聽了好幾聲“軍爺”後又改口喚他“孩子”的小旭堯,驀然聽到一聲充滿感激與嚮往的“軍人哥哥”,心中微顫。
他不是……
但,是與不是,又有何分別呢。
尋常人民是根本分不清部隊軍裝作戰服和軍校作戰服有什麼區別的,好的、壞的,他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儘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覺得對的事情,並牢記初心與軍人的天職使命。”
是,他一直都記着的,即使這一年受盡軍校的洗腦,也一直沒有動搖過。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小旭堯的心再次堅定下來,轉身去尋找還有沒有被槍炮聲困在村落中的村民。
但還未走出幾步,小旭堯便聽到身邊那面危牆後傳來了細微的哽咽之聲,聲音裏帶着痛苦,許是受了傷……
看着那可能隨時都會坍塌的危牆,小旭堯不敢再耽擱,立即從另一面圍牆處翻入院子,轉頭,便看到了一個捂着腳踝,蹲在危牆下似是動彈不得的少女。
“快走,這面牆可能很快就要塌了。”
小旭堯迅速跑上前去,伸手拉住少女的胳膊,想將少女帶離原地,可少女的雙腳似是被固定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滿臉淚痕地仰頭看向小旭堯時,卻在看到那身作戰服後猛地一顫。
少女的眸中帶着恐懼,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而小旭堯也感覺到身邊的危牆已經微傾。
不再等待少女能對自己放下防備,小旭堯立即將少女擁入懷中,護着她的頭部,向危牆的反方向處跑去。
剛跑出一段距離,院牆轟然倒塌,被炮聲遮蓋了聲響,小旭堯牢牢護着少女,在院牆倒塌的瞬間撲向地面,待塵埃落盡,小旭堯才從地上單手支起身子。
確認周邊安全後,小旭堯才用本就護着少女後腦勺的手將其扶起。
本想叫少女快走,可是看到驚魂未定的少女腳踝處鮮血淋漓不盡,小旭堯才明白剛纔少女在哭什麼,又爲何動彈不得。
小旭堯立即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小急救包,打算給少女快速簡單地處理一下傷口。
因爲少女的傷在腳踝處,如果要處理傷口,小旭堯就一定會握住少女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