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海的這番話提醒了衆人。

    最開始,張奕爲他們提供的食物都是充足的。

    是因爲朱雲雀偷偷放進來二十多名偷渡客,才導致大家喫不飽飯。

    也是扎古那羣人,率先開始利用暴力佔據了大量的食物。

    魯大海雖然讓人恨,可他並不是罪魁禍首。

    “您是說,那些人?可他們太厲害了,我們……也不敢招惹啊!”

    一個光頭男人無奈的嘆了口氣。

    魯大海冷笑道:“惹不起他們,那就等着餓死好了。”

    旁邊有個青年憤怒的壓着聲音:“人都快活不下去了,還怕個鳥!”

    “如果不是他們佔了咱們的食物,大家明明都能活的好好的。”

    也有人膽怯的,“可是事情鬧大了也不好。會死人的。而且上面還有人管着呢,我也怕出事不是。”

    “還是穩健些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又有人罵道:“現在還怎麼忍的下去?再忍下去,命都沒了!”

    魯大海一句話也不說,就看着他們自己在那裏說話。

    終於,有人想到了魯大海。

    “魯大哥,您能不能幫我們拿個主意?”

    “您最有本事,只要能讓我們活下去,您說什麼我們都聽着。”

    “對對對,我們聽魯大哥的!”

    ……

    魯大海等着的就是他們這句話。

    他瞥了一眼衆人,緩緩說道:“這事情沒辦法和平解決。大家心裏面都清楚,僧多粥少,那就一定會有人餓死。”

    “你們想活着,就得讓他們活不下去。”

    他身體微微前傾,這樣方便他更仔細的看清楚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我們起碼是同胞,還有手足之情。可那羣人可不會跟你們客氣一點。”

    “就好像是現在,我還能跟你們商量一樣。你們敢去找扎古嗎?”

    一羣人面面相覷,他們哪有那個膽子。

    一個膽大的男人陰沉的說道:“您是說,把他們都給……”

    他的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其他人的心跳都變快了許多。

    殺人!

    這種事情他們並不陌生,許多人手上也沾染過鮮血,在巖流島上這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可是現在是在金鋒號上,他們心裏面有很多顧慮。

    “事情鬧大了,上面的人不會讓我們活下去的。”

    魯大海揚起嘴角:“有一句話叫法不責衆。如果是一個人,兩個人,他們會把我們扔進海里去。可如果我們團結起來,一起動手呢?”

    “這樣就算上面的人要動手,也會有所顧慮。”

    魯大海這番話只是爲了安撫衆人,好拉着他們一起下水。

    他的膽子很大,扎古打他的仇他必須得報!

    所以,哪怕是要冒着被張奕殺死的風險,他也要幹上這一票!

    “你們商量好,幹,還是不幹!”

    魯大海抱着胳膊,等待着其他人的答覆。

    他老神在在,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反正即便這羣人退縮了,他依舊掌握着食物的話語權。

    反倒是其他艙室的人,已經要餓死人了,他們等不起。

    一幫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人率先表態。

    “幹他孃的!”

    一個漢子拍着大腿,狠狠的說道:“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過了!”

    “回去的路還長着呢,咱們不能總做縮頭烏龜。”

    “咱們越是忍讓,就越是喫不飽飯。他們天天有喫有喝的,拖得越久,咱們就越喫虧。”

    “到時候難不成我們真的要把自己的性命,給人家拿捏着嗎?”

    他的這番話讓許多人醒悟過來。

    現如今,扎古等人還有所忌憚,所以只取走兩桶食物。

    可是長此以往下去,他們肯定會攫取的越來越多。

    人性的貪婪,他們比誰都明白,在座的都是聰明人。

    當然,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家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魯大海。

    扎古是這種人,魯大海又何嘗不是?

    只不過目前爲止,扎古纔是他們最有希望對付的人。

    因爲他們可以拉攏魯大海對付扎古。

    而因爲立場問題,他們無法拉攏扎古對付魯大海。

    “那就幹!反正繼續拖下去也就是個死!”

    一羣人有了血性,決定和偷渡者幫派的人拼命!

    “魯大哥,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主力自然是魯大海爲首的漁民幫。

    魯大海擡起眼皮,“明天週日,是喫肉的日子。扎古肯定會帶人過來保護食物。”

    “你們回去,有什麼傢伙準備什麼傢伙。”

    “等到我給信號,大家一起上!”

    說到這裏,魯大海的目光忽然變得陰狠起來。

    “到時候,誰要是敢泄露風聲當叛徒,或者打的時候玩心眼子不上。嘿嘿!我魯大海死之前也要先把他給捅死!”

    魯大海說着,揚了揚手裏那根日日打磨的牙刷,上面還有黑色的血污,讓人心生畏懼。

    “不會,我們不是那種人啊!”

    “到時候誰不上誰就是孫子!”

    “對,誰要是敢當叛徒,或者躲起來摘果子,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會議結束,人人都悄默默回到自己的艙室。

    夜色當中,他們一個個叫醒了艙室裏的人,把明天的行動告知了他們。

    “悄悄的,千萬別鬧出動靜。”

    “要打架了?可是,怎麼打?這裏連根棍子都找不到。”

    “把衣服包在手上,用襪子搓成繩子,到時候都給我下死手,只要能殺人的手段全部使上!”

    ……

    是夜,各艙室裏面在濃郁的黑暗當中開始發揮他們的想象力,製造出一切可以用來殺人的武器。

    魯大海靠着牆,手裏握着他那把牙刷,眼睛睜着,毫無睡意。

    他把自己縮在牆角,這個位置非常安全,即便是和人突然打起來,也能保證自己不會遭人背後突襲。

    他打過很多次架,也在巖流島上爲了爭奪食物殺過人。

    不過從本質上來講,他不覺得自己是個壞人。

    他只是爲了活着,他沒有什麼錯。

    從內心上來說,如果可以安穩的生活,他也願意去幫助別人出頭,這是魯東人天生的狹義感。

    嫉惡如仇,快意殺伐,他甚至體會到了先輩們的那種激情與情感。

    夜色深沉如墨,他像是一隻安靜的蝙蝠,靜靜的在黑暗中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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