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之內,蘇青穩穩當當的坐在八仙桌旁喝茶,沒辦法,古代實在是有些落後,沒什麼娛樂,除了四處亂逛,聽聽歌舞沒別的消遣。

    不久之後走進來一個人,那人一進來,就奪走了蘇青手裏的杯子。

    蘇青皺起眉頭:“做什麼?”

    宇文章把手裏的水杯隨手放在桌子上,然後道:“爲什麼答應和親?”

    蘇青莫名其妙的看向宇文章:“什麼爲什麼?朕好色,現在有一位美人送上門來,正合朕的心意,還有什麼爲什麼?”

    宇文章面無表情的問:“你知道那是誰嗎?”

    蘇青:“不就是東魏的公主嗎?朕難道還配不上一個公主?”

    宇文章眯起眼睛道:“東魏的公主,現在南朝梁,東魏,西魏三足鼎立,局勢緊張,一旦打破這個僵局,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這個時候東魏傳來結親信號,你知不知道這背後的含義?”

    蘇青:“不就是要打仗嗎?那又怎麼樣呢?

    無非就是兩種局面,要麼東魏和西魏打南梁;要麼東魏借這個公主生事,要跟南梁合夥打西魏,不就這麼點事嗎?”

    宇文章面無表情道:“原來陛下還有點腦子。”

    蘇青同樣面無表情道:“朕謝謝你的誇獎。你不是早就想出兵打東魏了嗎?這次難道不是好機會?”

    宇文章搖了搖頭:“不是時機。”

    蘇青冷笑一聲:“不是時機那又該怎麼辦呢?這個方應一直到了京城才被人發覺,直到別人彙報朕才知道東魏的使者已經到了家門口,在這裏一手遮天的人是你,你不要告訴朕這裏面沒有你的手筆。”

    宇文章沉默了,事實上,從方應踏上西魏的國土,宇文章就知道了。

    他能一路上暢通無阻的把公主送到京都,靠的都是宇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他在踏上西魏國土的那一刻,就該一命歸西了。

    可即便如此,宇文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把這羣人扣在京都,沒打算讓他們見到陛下,因爲他們是宇文章的另一個計劃中必不可少的棋子。

    結果一場疫情打亂了他的計劃,陛下出逃,宇文章不得不親自追出來。因爲換了任何一個人先找到陛下,接近陛下,都會打亂宇文章的計劃。

    沒想到,他前腳剛出京都,後腳這羣人就搭上了趙貴。他緊趕慢趕的帶着陛下回京,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就這麼讓這羣人露了頭,暴露在了陽光之下。

    蘇青看宇文章不說話,心下了然,看來是他的計劃出了紕漏。

    於是蘇青道:“朕沒想着要跟你鬥氣,只是過程中不論是因爲什麼,既然方應已經見到了朕,那麼天下人就都會知道東魏的使者來到了京都。

    不論是東魏想跟南梁攻打西魏,還是東魏要跟西魏攻打南梁,這個公主都是最重要的一環。

    朕把她接到宮中,朕相信在你的保護之下,她的安全一定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麼就算東魏的算盤真是要跟南梁攻打西魏,公主只要沒出問題,那麼他們就不會有任何的藉口對西魏發兵,不是嗎?”

    蘇青忽然露出些許疲憊道:“宇文大人,秦州的百姓還生活在苦難之中,朕真的不想再出現兵禍了,就算朕求你了……”

    宇文章沒有說話,只是他看向蘇青的眼神中暗藏着憐憫,蘇青察覺到了,他以爲宇文章心軟答應他了。

    可是後續發生的事情,讓蘇青一瞬間明白了宇文章那個眼神中的含義。

    這一晚的最後,宇文章什麼也沒說,算是默認了蘇青的辦法。

    爲了表示感謝,蘇青留了宇文章宿在內殿之中。

    這時,仙福公公抱來一大堆竹簡給蘇青,看到宇文章也在,只當沒看見。他將竹簡放在案前,然後對着蘇青道:“陛下,這是白日的一些未處理完的事項……”

    蘇青點頭:“放着吧,朕一會兒看。”

    仙福道:“是。”

    蘇青指着宇文章對仙福道:“伺候大司馬沐浴更衣,他今晚宿在這裏。”

    仙福點頭稱是,蘇青就不再管他們了,走到案邊,打開竹簡,略微看了一下,提起筆刷刷幾筆將批改意見寫上。

    這讓蘇青有種批改學生作業的感覺,蘇青不由失笑了一下。

    這裏實在是太落後了,人民連喫飽穿暖都是個問題。西魏北部今年早早的入了冬,今年的冬天又格外冷,牛羊凍死不少,察克爾部族族長上書請求減免歲貢。

    蘇青嘆了一口氣,硃筆御批“准奏。”

    雖然京都目前還沒有入冬,但蘇青已經從早晚感受到了一絲絲的涼意。蘇青估摸着京都今年冬天也會很冷,他喃喃道:“這個冬天可能會很難捱……”

    在現代的時候,有地暖和暖氣,還有厚厚的棉衣,能幫人輕鬆度過一個個寒冷的冬夜,可這裏什麼都沒有。

    蘇青想了一下,提筆在空白竹簡上勾勾畫畫,不出一會兒,將一個暖炕的雛形勾勒了出來。

    “這是什麼?”宇文章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蘇青回過頭,就見宇文章披散着頭髮站在自己身後。他渾身散發着一股水汽,頭髮上還在往下滴着水珠,衣服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被水打溼了一大半。

    蘇青皺眉:“你洗完了?怎麼不擦乾淨就出來了?”

    仙福在一旁有些無奈,他本來想給大司馬擦拭頭髮,結果大司馬拒絕了他。

    宇文章把毛巾遞給蘇青,蘇青順手拿過來,替宇文章擦拭頭髮。

    他作爲現代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大學時候一個宿舍裏也會幫忙搓澡洗衣服什麼的,都是順手的事情,並沒有太大牴觸。

    但是仙福公公不這麼想,他的心中早已經開始翻江倒海,大司馬拒絕了他的服侍,卻讓陛下幫忙擦拭身體!

    一個臣子,居然讓自己的君主服侍!這要傳出去,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大司馬到底安的什麼心!這樣糟踐陛下!

    “被糟踐的當事人”蘇青一邊給宇文章擦拭他的長髮,一邊道:“這是火炕,做飯的鍋臺連接到火炕上,可以給火炕加熱,人冬天的時候睡在上面,很溫暖的。”

    宇文章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陛下怎麼知道火炕的?今年冬天一定會很冷,有了這個幫大忙了。”

    蘇青隨口道:“是以前老輩子的人用的,我覺得很好用,至少比睡在地上要好太多。”

    雖然蘇青是睡龍牀的,但他知道民間的人都是睡在木板上,更有甚者,在地上鋪個席子就直接睡在上面。

    這要是到了冬天,不凍死也得着涼生病。在這裏感冒也是要人命的,所以每年冬天,凍死的人都佔很大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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