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被人藏在斗篷下邊,動彈不得,也說不出話來,在滿是死屍的土地上,一點兒也不顯眼。

    可是一旦他被人扛起來,就顯眼的不得了,因爲在廝殺正酣的時候,一個人如果扛着一包東西,那麼他就會很顯眼。

    宇文章本來找不到蘇青,此時他看着有個人扛着一大包東西,正鬼鬼祟祟的往城門口走,宇文章頓時就知道那裏面一定是陛下。

    宇文章飛身掠過去,一刀劈死了那個鬼鬼祟祟的將士,那個人身上扛着的人隨之掉了下來,宇文章將斗篷裏的人接了下來,沒讓他摔到地上。

    宇文章接到人,內心頓時一鬆,可等他掀開斗篷一看,入目的景色讓他的神色瞬間僵硬了一下,再然後就是無盡的憤怒。

    只見斗篷下方,根本不是什麼陛下,而是一個早就死去的西魏將士的屍體。

    宇文章猛地擡起頭,只見蘇青此時正五花大綁的卡在城門處,被人往城門外邊拽着,而他的身前則是一個西魏將士,正拉着他往門內拽,兩方拉鋸着,陷入了僵局。

    宇文章扔下懷裏的死屍,猛地衝城門口衝了過去。

    趙隊長拽着蘇青的衣襟把他往門內拉,蘇青滿眼希冀的看着趙隊長,希望他能給點力,別鬆手,千萬不要讓他被匈奴人帶走。

    宇文章也馬上就要到了,只要他一過來,匈奴人肯定無法把自己帶走。

    蘇青幾乎都能看到結局了……正在這時,趙隊長在宇文章看不到的地方,忽然衝着蘇青惡狠狠的笑了一下,然後他鬆開了手。而且他不但鬆了手,還狠狠地推了蘇青一把,直接把他推了出去!

    然後趙隊長順着反作用力猛地往身後仰去,看起來就像是用力過大沒有拉住才往後退一樣。

    蘇青有些茫然的看着趙隊長,不明白他爲什麼要這樣做。

    而趙隊長的這一退正好將被他擋着的城門口給露了出來,宇文章飛撲過來,只差一點兒,就能抓住蘇青的衣襟,但終究還是差了一點兒。

    蘇青直接被人從城門口拉了出去,沒了人身的阻擋,外面的火光瞬間照了進來。

    宇文章冷冷的注視着那個城門洞,沒有貿然追出去,他知道他只要一露頭,那邊就會有無數刀劍箭矢等着迎接他。

    宇文章轉過身,目光緩緩的移向趙隊長,眼神冰冷且沒有溫度。

    趙隊長嚇壞了,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嘴脣哆嗦着道:“都是小的的過錯,是小的沒有拉住公子,這才讓公子陷入險地,還請大人饒命……”

    宇文章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過來,在經歷了一番惡戰與鮮血的洗禮過後,他身上的鎧甲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

    他的臉上身上全是敵人的鮮血,手中長劍的劍身上,血液已經逐漸濃稠的化不開了。

    他整個人就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他的眼中沒有一絲溫度,看着趙隊長就像是在看着一個死物一般。

    他緩緩的走到趙隊長身前,趙隊長被嚇的瑟瑟發抖,他甚至有些後悔自己方纔的行爲,他恐懼的顫抖着,暗自思索着是不是方纔的行爲被宇文大人發現了?

    宇文章看着他,然後他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長劍,趙隊長看着宇文章的動作,知道自己再不說些什麼,怕是就要死在這裏了,他的大腦極速運轉,卻想不出來任何能讓他保命的話。

    他後悔極了,他當時應該拉住那位公子,他不該鬆手的。

    看宇文大人此刻的樣子,他終於知道那位公子對大人來說有多麼重要了。

    他心裏有鬼,爲了防止那位公子亂說話,他才親手把他推了出去,他悔恨交加,爲什麼自己當時不能再多想一點兒呢?

    他如果救了那位公子,憑藉着救命之恩這一點兒,他就算靠着這個門洞賺了點不義之財,也不是不能原諒,興許他還能飛黃騰達,一步登天,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眼看宇文章舉起了長劍,趙隊長張了張口,想求饒,然後一道劍光從他的身上劃過,再然後他就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溫熱的血液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才發現自己的頭已經從身上掉下來了。

    他嚇壞了,張大了嘴想要嘶喊,卻沒有聲帶給他用,他的表情定格在了這一刻,再也不變了。

    宇文章直接取走了他的性命,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他提着長劍轉過頭,只見此時的戰鬥已經落幕,除了他帶來的那隊人還站着等他的命令之外,現場再也沒有一個活着的人。

    這是無差別的屠殺,哈日查蓋的人除了跑出去的那一個,連同趙隊長的隊伍,以及巡邏隊伍所有人都死了。

    宇文章面無表情的站在原地,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一道金光打在了宇文章的臉上,宇文章才終於回過神來一般,他擡頭看了看天空,此時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終於亮了。

    遠處塵土飛揚,張留帶着一隊人馬快馬加鞭的衝着宇文章飛奔而來。

    離得近了,張留一拽繮繩,戰馬停在宇文章面前,他縱身下馬,一臉凝重的道:“方纔匈奴人忽然退兵了,末將一直沒有等到有人過來,大人,公子呢?你是不是看到他了?”

    宇文章看向身邊的門洞,張留像是猜到了什麼一樣,心中的不詳瞬間成真。

    他不敢置信道:“難道公子真的被匈奴人擄走了?!”

    宇文章沉默不語,但他的態度卻直接印證了張留的話語。

    張留眉眼之間滿是頹廢,他長嘆了一口氣,人生第二次有些無力而又無可奈何的喃喃道:“……這可如何是好……”

    宇文章忽然道:“張留,去,向林城太守要人,所有大牢裏犯了西魏律法的牢犯,街上的乞丐,甚至貧民或者奴僕!

    總之什麼人都行,替我要出一個二十萬人的軍隊……”

    張留心裏“咯噔”一聲,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大人?!”

    宇文章寒聲道:“回去告訴所有人,做好開戰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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