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說起來,東魏與西魏本就是出自同源,都是從北魏分裂而來,雙方之間大小摩擦不斷。
如果讓東魏得到消息:西魏皇帝來了邊疆,儘管西魏公主宇文雅才嫁過去和親不久,落雲也相信他們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對蘇青出手。
還是那句話,一國帝王,哪怕是個傀儡,也是有着極大的用處的。
東邊是豺狼,西邊是虎豹,中間還有他們的幾大柱國大人們在虎視眈眈……
這可真是難上加難呢。
蘇青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然後嘆息道:“爲什麼朕的開局總是這麼地獄?手裏拿的牌也都是稀爛……”
落雲張了張嘴,想要安慰蘇青一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甚至連他都懷疑,蘇青是不是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這運氣和命運,簡直絕了。
“你選一條路吧……”蘇青忽然道。
落雲:“嗯?”
蘇青道:“往東南走,還是往西南走,你選一條路線出來吧。”
落雲試探道:“能不能選中間?”
蘇青一挑眉道:“當然可以,只是從中間走的話,那麼就是從林城到靈州,靈州進西安州過五原郡,然後從五原郡進原州過高平郡,從高平郡進南雍州,接下來就到長安了。
比另外兩條路近上不少,還都是官道。”
落雲心中一喜道:“那這條中間線路不是很好嗎?”
蘇青微微一笑道:“確實很好,只是從五原郡開始,一直到南雍州,都是宇文氏一族核心人員把控着,這裏集中着大部分宇文氏的力量。
如果想要早日投胎的話,走這條路確實很快……”
蘇青的語氣讓落雲瞬間明白過來自己是被耍着玩兒了,於是氣的他立刻“哼”了一聲。
早就說蘇青學壞了,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那你想選哪一條?”落雲沒好氣的問道。
蘇青一隻手在桌子上無意識的輕點着,想了很久才終於道:“還是往西南走吧……”
落雲一挑眉道:“你這是不怕宇文章把他中的毒藥解了?”
蘇青嘆了一口氣道:“解就解吧,反正早晚的事情……”
落雲:“那你不就前功盡棄了嗎?你也甘心?”
蘇青道:“當然不甘心,不過沒關係,現在知道他與宇文氏一族的關係並不是那麼牢靠就行了。
宇文章遇刺已經讓他們兩方撕破了臉,將來只能是不死不休。
他只要動用不了宇文氏的力量,朕就不怕他。而且,他現在連把劍也拿不動,他拿什麼動朕?”
落雲道:“可是他還有四境的力量,萬一他動用了張留宇文清他們……”
蘇青道:“無妨,現在北境已經由鍾蟬將軍接管,之前北巡防營的人已經被殺了個一乾二淨。
而再次重建的北巡防營守備軍都是原來林城的府軍,對宇文章的歸屬感根本沒有那麼強,再加上北境現在由鍾將軍帶領,所以北境已經不屬於他宇文章的力量了。
如果宇文章還沒有瘋到不顧忌西魏邊境安穩的地步,他就不會輕易動用這兩處的力量……”
“那張留呢?”落雲問道:“落雲把西域管的跟一羣龜孫子似的,他離開西部戰場這麼久,西域都不敢有所動作,說明西域人已經把對張留的恐懼刻在了骨子裏。
西域人已經不足爲懼,那麼他就可以隨意調用張留的力量……”
蘇青道:“無所謂,現在匈奴人也已經不足爲懼,他們的世子公主都在我們手裏。還有這次戰敗後他們的士兵早已十去七八,剩下的人根本成不了氣候,
再加上他們賠的那一大筆軍費,早已把他們掏空,起碼十年間不可能會緩過來。
因此,只要鍾蟬將軍仍舊站在我們這邊,那我們也可以隨意調動鍾蟬將軍的力量……”
落雲點了點頭,然後道:“我看張留好像對你很是和善,就算宇文章下令,我估計他也會念在你們之間的情義不會輕易答應的吧?”
蘇青一挑眉道:“我們之間的情義?我們之間有什麼情義?”
落雲道:“張留不是說先帝與他有恩嗎?你是先帝的兒子,他難道不念舊情?”
蘇青嘲諷一笑道:“情義能值幾個錢?再說了,張留他確實有情有義,但卻不是對朕。
從認識他到現在,發生的種種事情都表明,他的心永遠向着宇文章。
只要是宇文章的命令,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執行!所以以後不必再說什麼情義的話了,聽了讓人怪糟心的……”
落雲嘆了一口氣,然後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蘇青則繼續看他手中的地圖,規劃着回京的線路,雖然大體方向已經定了出來,但很多細枝末節的事情還得確認好。
蘇青讓侍女傳給宇文章的那句話看樣子,她是傳過去了。
因爲從那天過後,宇文章再也沒有胡攪蠻纏的讓別人來替他通傳想見蘇青的事情。
兩方相安無事的又過了一些日子,等到外邊的天氣徹底緩和了過來之後,蘇青身上的棉衣也都換了下來。
軍營裏可供換洗的衣服並不是很多,蘇青來到北疆的時候更是除了身上的冕服,什麼也沒帶。
還好路途中在永城遇到了開府將軍常善,這纔跟他要了兩套普通衣服把身上的冕服換了下來。
不過現在,由於天氣暖和了,跟常善將軍要的衣服因爲都是棉衣,也已經不能穿了,再穿就得出汗了,因此蘇青早就換了下來。
此刻,蘇青的身上穿着一身青衫,料子跟宮內自然沒法比,但是很舒服。
還是鍾寧及時發現他穿着棉衣熱了,於是替他在林城的集會上買來的。
這套衣服上並沒有繁瑣的花樣,就是簡簡單單的一件青衫,只在腰間繫着一條腰帶。但是穿在蘇青的身上,更襯得他長身玉立清雅絕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