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都是宇文氏一族的人,也不好眼睜睜的看着宇文遠出事兒,於是朱永臣一拱手道:“微臣也不清楚宇文遠長史的事情,實在是……”
蘇青打斷他,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朱永臣的雙眼輕聲道:“朱大人,有什麼話,還是想好了再說,畢竟命只有一條……”
朱永臣:“……”
朱永臣道:“微臣……”
蘇青問他道:“你知道朕的目標明明是宇文遠,卻爲何不直接帶人去拿他,反而先來到你這裏嗎?”
蘇青的話,讓朱永臣一滯,他心想:對啊,您的目標分明是宇文遠,爲何會來到微臣的府上呢?
可轉念一想,朱永臣立即就明白了,他的夫人是宇文氏的人,他是憑藉這層關係才成爲宇文氏一族的人。
可他到底不是宇文氏本家之人,皇帝帶兵圍了太守府,最後卻要帶人去抓宇文遠。
如果陛下把他一起抓起來還好一點兒,如果陛下不動他,卻抓了宇文遠,那會不會有人以爲是他出賣了宇文遠?
這樣的話,他在宇文氏一族還能繼續立足嗎?
陛下這是要強迫他與宇文遠互相殘殺……
“陛下……”朱永臣哭喪着臉道:“微臣真的……”
蘇青道:“朱大人,朕要是你,反正情況都已經這樣了,難道不該老實交代,然後爭取寬大處理嗎?
你確定要爲了一個遠房親戚宇文遠,拋棄你那幾房如花美眷還有你那好不容易老來得子得來的兒子嗎?”
朱永臣:“……”
好半晌,他才認命般的道:“一切全憑陛下做主……”
蘇青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對着焦淮道:“焦淮,你帶着人跟朱大人一起,去把宇文遠給朕抓過來。”
焦淮立即抱拳行禮道:“屬下領命!”
說着,焦淮對着朱永臣道:“朱大人,請吧。”
朱永臣無可奈何的跟在焦淮的身後,跟着他走出房門,往宇文遠的府邸走去。
臨出大門前,朱永臣回頭望了一眼蘇青,正好看到他端坐在座位之上,一隻手端着一杯熱茶,神色淡定,動作優雅的一口一口微微品着。
那模樣,那氣質,實在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朱永臣回過頭,跟着焦淮離開太守府,往長史的府邸而去。
蘇青對着手中的熱茶吹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抿了一口。
鍾寧忽然問道:“陛下真的要放過朱永臣嗎?”
蘇青嗤笑一聲道:“怎麼可能?”
鍾寧不解的道:“那陛下方纔說……”
蘇青一挑眉道:“朕說什麼了?朕什麼也沒說,朕說現在不追究了,沒說以後不追究。
還有他朱永臣經過此事之後,已經無法再在宇文氏一族的勢力中立足,如果他夠聰明,選擇朕纔是他唯一的出路……”
鍾寧“哦”了一聲,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亂,完全沒有跟上蘇青的腦回路。
鍾寧撓了撓頭,討好的衝着蘇青笑了笑道:“末將還是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
鍾寧點了點頭,道:“然後呢?”
蘇青道:“這個時候,朕不動朱永臣,反而去抓捕宇文遠,那麼會不會有人覺得是朱永臣說了不該說的話,才導致了這個情況的發生?
更甚至,他們會不會懷疑是朱永臣出賣了宇文遠,所以才導致了這個事情的發生?”
鍾寧想了想,然後道:“好像確實是這樣子……”
蘇青則繼續道:“這不就對了?更何況朱永臣並不是宇文氏的人,他的妻子纔是。
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如此牢靠,此刻被這樣一挑撥,他們的信任立刻就會崩盤。
這也是爲什麼朱永臣立刻就答應了朕的條件,因爲他也清楚他跟宇文氏之間的信任並沒有那麼牢靠……”
鍾寧這才反應了過來,他點了點頭道:“還是陛下厲害,三言兩語間,不但拿下了宇文遠,還順帶挑撥了朱永臣和宇文氏的關係,甚至有可能將朱永臣收爲己用……”
蘇青擺了擺手道:“這只是最理想的情況,但事實往往會事與願違,等着看最後的結果吧。”
鍾寧立即點了點頭,表示一切都聽陛下的。
蘇青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蘇青幾人在太守府一直等到太陽西斜,這纔看到焦淮從太守府門口走了進來,朱永臣則低着頭跟在他的身後。
一進來,焦淮就對着蘇青行了一禮,然後道:“陛下,幸不辱命。”
蘇青皺着眉頭問道:“怎麼這麼久?”
焦淮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然後道:“出了一些意外,遭到了宇文遠的激烈抵抗……”
蘇青有些意外的一挑眉道:“他還敢抵抗?”
焦淮點了點頭,然後吩咐道:“把宇文遠帶上來。”
不一會兒,就有人推着一個被五花大綁的男人走了上來。
那被綁着的男人滿臉怒容,生生的把一張俊美的臉蛋變得有些兇惡了起來。
“我乃林城長史宇文遠!更是宇文氏一族之人!還是皇親國戚!你們有什麼資格抓我?!可有文書?!”那人一邊奮力掙扎,嘴也不閒着,一邊怒吼道。
但是由於繩子綁的太緊,宇文遠根本掙扎不開
蘇青把手中的茶盞放下,茶盞磕在桌案上發出“嗒”的一聲脆響,接着碎成兩半,茶盞裏的茶水順着桌案往下流淌,滴在地上。
這一下,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蘇青對着宇文遠皺眉道:“住嘴,吵得朕腦仁疼。”
宇文遠聞言居然真的住了嘴,他臉上猶帶怒容,一雙鳳眼直直的看向蘇青,打量着蘇青的臉。
好半晌,他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怎麼你還沒死嗎?”
蘇青:“你認識我?”
按理說宇文遠作爲邊疆長史,除了任命的時候,否則一般不會進京的。
更何況宇文遠被任命爲長史的時候,蘇青還小,跟現在長的也不太一樣,宇文遠居然能一眼就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