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把他帳篷裏所有能想到的具有緩衝作用的東西都圍在了自己身邊,然後就心安理得的待在中間。

    他已經盡人事聽天命了,如果這樣他還不能活下來,那就是老天爺都要亡他,他也只能躺平,重新來過了。

    叮叮噹噹的聲音絡繹不絕響起來,蘇青甚至能看到有箭矢穿過木桌,然後露出來的尖頭。

    所幸桌子還算結實,牀板也還算可以抵擋。

    不知過了多久,外邊的箭雨彷彿停了,蘇青這才從被子中探出來腦袋來,警惕的看向四周。

    只見他的帳篷早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外邊的火光透過窟窿照了過來,蘇青隱約的能聽到外邊的喊殺聲。

    看這樣子外面是已經打起來了,蘇青立刻把身上的被子一掀,然後從牀榻之下鑽了出來。

    接着蘇青一手撈過方纔混亂中自己扔在地上的長劍,輕手輕腳的走到帳篷門口,用劍柄輕輕把門簾挑開一條縫隙,然後從縫隙裏往外看去。

    只見外面火光四起,喊殺聲陣陣,自己這邊的護衛同一羣身穿麻衣麻褲的人戰在一起,戰況十分激烈。

    也許是因爲自己這邊的帳篷已經被射成了刺蝟,他們覺得這裏邊的人在這樣的攻勢下,估計已經飲恨西北,所以自己這邊反倒沒什麼人,戰圈全集中在宇文章的帳篷那邊。

    蘇青本來不想出去,因爲他不知道在暗處是不是還有刺客埋伏着盯着他。萬一還有的話,蘇青只要一露頭,肯定立刻就會被射成篩子。

    但是等他看到宇文章帳篷面前的一幕之後,蘇青立即打消了這個顧慮。

    只見在宇文章的帳篷處,張留已經持劍和沈路戰在了一起。

    張留不愧爲一方將軍,武力值就算在整個西魏也能排得上號。

    張留持劍擋在宇文章的帳篷之前,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沈路被他壓制的死死的,只能被動的招架,根本沒有機會進攻,自然也沒有機會前進一步。

    也許是張留這寸步不退的表現,讓沈路誤以爲張留的身後,那個一直不曾打開的帳篷裏,纔是最重要的人物所在。

    迫不得已,沈路只能調集了大批的人馬來圍攻張留,甚至連暗處的弓弩手都調過來輔助自己進攻。

    若是尋常人,怕是支撐不住這樣的進攻,但張留本就是高手,再加上張留的身邊還有勞商和他的下屬們,一時之間居然也和沈路打的不相上下。

    鍾寧則正攔在沈路的側面,背對着蘇青的帳篷,放在他的面前,時不時的攻擊沈路一下,不讓他有精力注意蘇青這邊。

    兩方一時之間陷入了僵持,反倒是蘇青,變成了不引人注目遊離在戰場之外的存在。

    在確認了周圍沒有隱藏的弓弩手之後,蘇青“呲啦”一聲,從自己的衣襬之上撕下來一塊布料,然後立刻矇住了自己半張臉。

    接着他用劍劃開了帳篷的後側,那裏是唯一一側沒有箭矢飛來的方向。

    蘇青悄悄的從他用劍劃出來的出口溜出去,然後儘量躲避着別人的視線,緩緩的摸到了宇文章的帳篷後邊。

    藉着帳篷的掩映,蘇青摸到了沈路的身側,然後耐心的等着機會來臨。

    就在沈路揚起手中長劍,從自己頭頂格擋住張留的進攻的時候,在蘇青的眼中,沈路就這樣毫無防備的把自己的身體露了出來。

    蘇青知道機會到了,他立刻毫不猶豫的往前一步踏出,他的身體猛然的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視野之中,然後蘇青將手中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着沈路的後背就刺了出去。

    沈路雖然已經發覺了,但他根本無法回防,他被張留壓制的死死地,只要一抽開長劍,張留的下一劍絕對會割斷他的喉嚨。

    無可奈何,沈路只得咬牙硬生生的用身體接了這一劍。

    蘇青用的力氣不小,長劍毫無阻擋的穿透了沈路的身體,從他的後背刺入,從他的身前刺出,他的長劍就卡在了沈路的身體之中。

    鮮血瞬間就濺了出來,溫熱的血液濺在蘇青的臉上,讓蘇青不自覺的眯了下眼睛。

    沈路拼着硬吃了蘇青一劍,轉過頭看向蘇青,一雙眼睛兇狠的瞪着蘇青,他嘶喊道:“所有人,立刻出手殺了這個男人!”

    霎時,沈路這邊的所有人一轉攻勢,立刻衝着蘇青衝了過來,甚至還有不少箭矢也一併衝着蘇青飛了過來。

    蘇青本來想拔出卡在沈路身體裏的長劍,見狀蘇青知道時間已經來不及,只得放棄。

    他一個閃身,從張留刻意露出來的空檔鑽了過去,閃身進了宇文章的帳篷之中。

    沈路本來想追着蘇青一同進入帳篷,但是張留立刻閃身擋住了那個空擋,沈路被張留擋在了身前。

    他的身體之中還卡着蘇青刺進去的長劍,蘇青的這一下子直接讓他受了嚴重的傷。

    沈路嚥下已經涌到喉嚨處的鮮血,“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沫子,然後道:“張留將軍,你怎麼樣才能讓開?”

    張留冷聲道:“無論如何,我今天不會讓你前進一步。

    沈路,你本是先帝身邊的暗衛。雖然不能在明面上出現,但到底身份尊貴。

    現在居然甘心受他們驅使?甚至淪落爲山匪草寇,你不覺得太丟人了嗎?”

    “丟人?”沈路哈哈笑着,旋即怒道:“我變成如今這個模樣,究竟是因爲誰?你與宇文章最清楚,又何必在這假惺惺?”

    張留道:“不管怎麼樣,先帝總算待你不薄,而你如今卻聽從別人的驅使,要來對付他的獨子,你對得起先帝嗎?”

    沈路沉默不語,張留則繼續道:”如今你已經身受重傷,今天無論如何都走不了了。

    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興許陛下心情好,能饒你一條狗命……”

    沈路用拇指抹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跡,然後哈哈笑道:“饒我一條狗命?不錯,我確實是條狗。那你呢?張留將軍,你又是誰的狗?”

    沈路露出一個戲謔的表情道:“我本來以爲你守護的是陛下,所以才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強攻你這裏,現在看來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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