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蔥兒:“嗯?”

    張維真問:“他是不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自從張維真進來之後到現在,蘇公子就像是沒有看見他一樣。

    張蔥兒愛憐的替蘇青撥開垂落在身前的長髮,然後道:“他眼睛不太好,耳朵也有些問題,但這都沒有關係,他能醒過來,我就很感謝老天爺了……”

    張維真的眉頭皺了一下,他看了蘇青一眼,然後對着張蔥兒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張蔥兒喂完最後一口藥湯,用手帕給蘇青擦了擦嘴角的藥漬,然後“嗯”了一聲。

    她一動,蘇青就察覺到了,他擡起頭,目光先是定格在張蔥兒身上,然後緩緩移到了門口站着的張維真身上。

    接收到蘇青的目光,張維真吃了一驚。那雙眼睛怎麼說呢?本應該是漆黑的瞳孔此刻微微泛着點白色,似乎蒙上了一層陰翳一般。

    蘇青眼睛被毒血腐蝕了,但還沒到瞎眼的程度。此刻看人有點像是眼前蒙着一層白布一般,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

    真要形容這種感覺的話,就跟一千度近視差不多,這讓他連反應也慢了半拍。

    “誰?”有些沙啞的嗓音從蘇青的口中傳出來。

    張蔥兒托起蘇青一隻手,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寫了“哥哥”兩個字。

    蘇青沉默着點了點頭,他的耳朵受毒藥侵蝕最輕,因此還算是正常,他能隱隱約約的聽到兩人的談話。

    張蔥兒對着蘇青輕聲道:“公子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下。”

    蘇青沒有反應,張蔥兒給他蓋好被子,便起身離開。

    張維真卻沒有第一時間跟着張蔥兒往外走,反而上下打量了一番蘇青,他的眼中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蔥兒對這位蘇公子的態度讓他很在意……

    但張維真卻終究什麼也沒說,沉默的轉身離開。

    蘇青眨了眨眼睛,然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能感覺到除了蔥兒之外,張府的每個人好像都不歡迎他,是時候要離開了。

    這麼想着,蘇青掀開身上的錦被,然後扶着牀榻緩緩站起身。

    他現在還站的不是特別穩當,在牀上躺了近一年,他的四肢都有些萎縮無力。

    張蔥兒不喜歡讓別人照顧他,所以他的屋子裏除了他自己再沒有其他人。

    沒人扶着,蘇青只好咬着牙一點一點往前走,期間栽倒過好幾次,但他都硬是自己爬了起來。

    蘇青知道想要恢復身體,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急不來。但他不願意在張府再待下去,這裏不歡迎他,再待下去就像是他賴在張府一般,實在太難看……

    蘇青不願意這麼難看……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蘇青終於挪到了門口,他靠在門口,伸手用力打開了房門。

    房門被打開的那一刻,陽光倏然照了過來,照的身上暖洋洋的。

    蘇青擡頭眯眼,透過朦朧的視線看了一眼天空。

    很好,萬里無雲。

    微風吹在臉上,柔柔的,很舒服。蘇青忍不住微微仰起頭,眯起眼睛,享受着微風的輕拂。

    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輝光,白衣白髮,神色恬淡,恍若天人。

    丫鬟小梅一進院子,就看到了這一幕,直接被這一幕驚呆了,她不是沒見過蘇青,但她只見過這位公子沉睡時皮包骨的樣子,所以她一直不理解小姐到底看上了他什麼。

    而此時此刻,看着蘇青被養回來的樣子,她終於明白了,如果換做是她,恐怕也願意爲了這位公子付出生命的代價。

    一陣低低的咳嗽聲將小梅飄飛的思緒換了回來,蘇青到底剛醒,吹了兩下風就有點受不了了。

    “公子,你怎麼出來了?”反應過來的小梅三兩步跑到蘇青面前愛憐的攙扶住他道:“公子身體虛弱,還是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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