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寂白一愣:“你會武功啊?!”

    蘇青無辜道:“我也沒說我不會武功啊?”

    方寂白瞪大着眼睛,伸出一隻手指指着蘇青道:“那你!那你看我被人揍的滿地打滾兒你不出手?!”

    方寂白說的是他跟蘇青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的場景,那是蘇青來到南梁之後,不小心被幾個好色的流氓堵在了街道上。

    正好碰上那天方寂白出門遊歷,正是一腔正義無處發泄,見有人當街調戲良家婦男,當即出手就要替蘇青解圍。

    奈何學藝不精,讓人揍的滿地打滾兒。自覺出了大丑的方寂白登時就纏上了蘇青,死活要把面子找回來。

    蘇青那個時候沒有心力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隨他去了。

    方寂白臉皮也厚,心思也單純,這一來二去的,蘇青也就習慣了他的存在。

    見方寂白提到了這件事,蘇青樂道:“我那是看到有人想要英雄救美,所以樂得成全而已。”

    方寂白氣的直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

    蘇青逗夠了,也知道見好就收,於是正色道:“好了好了,那不是沒出大事兒嘛,再說後來他們不是也被趕跑了嗎?”

    方寂白恍然大悟:“當時是你在出手?”

    蘇青理所當然的一擡下巴,然後道:“不然呢?”

    方寂白當時被人揍的滿地打滾兒,這少年一腔好意,蘇青就算再失魂落魄也不能裝作看不見,於是他暗中出手,將那些人都打跑了。

    方寂白這才知道那天的真相,想到自己這麼長時間都被矇在鼓裏,有種被欺騙的感覺,於是方寂白瞪大了眼睛問:“你到底是誰?!”

    蘇青道:“說了你也不認識,反正現在也只是山野村夫一個。”

    方寂白:“騙人!”

    蘇青好脾氣的給他倒了杯茶,然後說道:“我什麼身份很重要嗎?”

    方寂白“呃”了一聲,然後撓了撓頭道:“好像也不是很重要。”

    畢竟無論蘇青是什麼身份,在南梁,也不可能有他高。

    蘇青贊同道:“這纔對嘛,我們是朋友,身份地位這些都是虛的。更何況,在我這荒山野嶺的地方,你就算是南梁建康方家獨苗的少爺,又能怎麼樣呢?”

    方寂白吃了一驚:“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蘇青微微一笑道:“我只是快瞎了,又不是快傻了,你天天穿着印有方家家徽的錦衣招搖過市,腰間玉佩掛了一排,這麼財大氣粗的,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方寂白一拍大腿有些懊惱道:“這都怪我娘,自從我那次被打了之後,她就想了這個辦法,生怕有哪個不長眼的認不出來,家徽繡的都是加大加粗的字號!”

    說完,他又看向蘇青,有些不滿道:“你又還沒瞎,幹嘛在眼睛上繫個黑布條啊......”

    怪招人的。

    蘇青摸了摸眼睛上的布條,然後笑道:“我就是想提前熟悉一下看不見的世界......”

    說着,他將布條扯了下來,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雖然早就已經跟蘇青面對面過很多次,但蘇青的容貌還是能夠讓他呼吸一滯。

    方寂白有些害羞,正想說什麼,就看到蘇青的眼睛睜開了,當即就是一怔。

    “你的眼睛......”

    蘇青笑着問:“嚇到了?”

    只見本來應該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看不見多少黑色了,而本該漆黑的瞳孔,此刻淺淡的可怕,乍一看上去,像是隻有眼白一般。

    方寂白伸出一隻手在蘇青的眼前晃了晃,蘇青道:“好了,別晃了,我說過只能看見一點兒光。”

    也許再等等,可能連光也看不見了。

    蘇青站起身,一隻手搭在欄杆上,順着欄杆緩緩往下走,他的腳步很緩慢,但卻很堅定。

    方寂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沒有說話。

    兩個人來到竹樓的後面,竹樓的後面是一片空地,空地之上,立着一座孤墳,半截木頭充當了墓碑,只是上面卻沒有寫一個字。

    蘇青摸索着撫上那塊墓碑,神情眷戀。

    “這裏邊,葬着我的兩個妹妹......”蘇青忽然開口道:“一個還不滿雙十,另一個纔剛剛及笄......”

    方寂白沉默着不敢說話,蘇青便繼續道:“年少一些的那個,是個深明大義的好孩子,比她的廢物哥哥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如果不是因爲我,如果不是因爲我沒有用,她可能現在還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無憂無慮,錦衣玉食......”

    方寂白有些擔憂道:“蘇青......”

    蘇青彷彿沉浸在舊時光之中,無知無覺的繼續道:“而年長一些的那個,懷着一腔決絕死在我的面前,臨死時讓我帶她們走......

    我答應給她們找個有綠水青山的地方,從此一家人就再也不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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