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看着那袋金珠,嘆了口氣說道:“我夫妻二人給公子盤纏,也有我們自己的考量,說來,是我們張家對不起公子……

    當日公子救了蔥兒,還將她安全帶回,我們張家感激不盡,如果公子沒有中毒,我們自然同意讓蔥兒嫁給公子爲妻……

    可公子已經……

    我們不願讓蔥兒年紀輕輕便受這生離死別之苦,這纔想分開公子與蔥兒……

    實話說,其實我與夫君,都願意把公子當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可是……”

    可是如果公子還在張家,蔥兒它是不會死心的……

    蘇青溫和的打斷了張夫人的話,然後安慰道:“都過去了,張家已經對在下足夠好了……”

    說罷,蘇青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問道:“府裏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夫人便娓娓道來,她道:“大約一年前吧,有人誣陷維真是南梁的探子,然後便將他下了大獄。

    老爺他被刺激到了,然後他的老毛病就發作了,就在前些天走了,只留下我們娘倆相依爲命。

    維真他現在還在牢裏關着,連他爹的最後一面都沒法兒見到……”

    蘇青心裏咯噔一下,問道:“怎麼跟南梁扯上關係了呢?”

    張夫人抹着眼淚,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裏能清楚這些事情?只聽說之前郡守大人抓了北周的毯子,不知道那人說了什麼,他們就把維真關了起來……”

    北周?蘇青皺起眉頭,這怎麼又扯到北周身上?

    嶺南張家世代行醫,謹慎小心。大約唯一的錯處就是救了自己。

    難道是因爲自己?

    想到這裏,蘇青忽然有些喘不上氣來。

    宇文章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聽着,默不作聲,他自然是比蘇青要了解的更清楚一些。

    從張夫人的嘴裏他聽到了事情的大概經過,他轉念一想就都明白了。

    張家可能是因爲他遭到了無妄之災,兩年多前,他爲了尋找陛下的蹤跡,曾經派人前往嶺南張家想要查探陛下的信息。

    結果那探子卻被北齊抓個正着,然後北齊便給他發了信件。

    宇文章隨手將禍水往南梁引了過去,也許是因爲這樣,這纔不小心讓張維真背了黑鍋……

    蘇青沉默着沒有說話,宇文章看一下蘇青,見他神色沉默,便知道陛下又在胡思亂想。

    宇文章當即皺起了眉頭,如果陛下知道這件事情也算是因他而起,不知道要如何自責與內疚。

    當下宇文章便決定將此事隱瞞不說,因爲沒有必要讓陛下內疚自責。

    而蘇青這邊,他越想越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沒想到自己再一次拖累了他們,蘇青苦笑一聲,覺得命運這東西,真不是個玩意兒。

    張夫人卻不知道蘇青在想些什麼,她跟蘇青說這些,只是把蘇青當做了一根主心骨,她希望蘇青能夠救救他們家。

    自從張蔥兒把他帶回來之後,雖然張老爺與張夫人並不想讓蘇青作爲張家的姑爺,但也是真的已經把他看成了半個兒子。

    現在張老爺沒了,張少爺在大牢裏關着,她與張蔥兒兩個婦道人家,不知道還能依靠誰。

    正好這個時候蘇青來了,熟知蘇青爲人的張夫人下意識的便把蘇青當成了救命的稻草。

    聽完張夫人的話,蘇青沉默片刻,然後問:“張夫人願意舉家跟在下一起去北周嗎?”

    張夫人愣了,不知道爲何蘇青會這樣說。蘇青微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在下之前說過在下是西魏人士,家中也是當大官兒的。張夫人能否放棄在北齊的生活,跟在下前往北周?也好有個照應……”

    聽到蘇青的話,宇文章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張夫人苦笑一聲說道:“我並不是貪戀北齊的生活,只是我兒還在北齊的牢獄之中。如果我走了,就坐實了維真的罪責,我不能走……

    但是蔥兒,如果可以,蘇公子,你帶她走吧……”

    張蔥兒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立刻說道:“娘!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們自己逃命?!”

    蘇青點頭道:“張少爺這裏,我來想辦法,必定將張少爺給救出來,到時候張夫人便舉家跟我回北周吧……”

    張夫人沒有給確切的答覆,只說要考慮一下,然後張夫人吩咐人替蘇青和宇文章安排好了房間,將他們安頓了下來。

    安頓好之後,張蔥兒來見了一次蘇青,蘇青本以爲她是來問自己當初爲何不告而別。

    可是張蔥兒卻沒有,她只是看着蘇青,偶爾問上一兩句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着。

    蘇青內心有些嘆息,逢此鉅變,僅僅用了一年時間,當年那個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也成長到了如今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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