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章沉默不語,蘇青拽着宇文章的袖子漸漸用力,他藉着宇文章的力道,掙扎着想坐身起來。
身下的錦被絲滑異常,隨着蘇青的動作,緩緩的從他的身上落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的宇文章,眼神立刻變得幽深了起來。
宇文章一把扶住蘇青的身體,掌心與肌膚相貼,蘇青只覺得自己的腰側像被燙到了一般,陡然哆嗦了一下。
宇文章的眼神更幽深了,偏偏蘇青還全無察覺,他抓着宇文章的衣服,神情滿是乞求道:“所以,宇文章,你得讓我出去,別再讓人看着我了......”
宇文章對蘇青啞聲說道:“公子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實話說,就公子這樣的狀態,又目不能視......
公子真的覺得依靠自己就能將人救出來嗎?
說句不好聽的,哪怕宇文用當着公子的面直接殺了張蔥兒,公子可能都還一無所知......
哪怕是這樣子,公子還一心執意要去嗎?”
蘇青神情堅定道:“是的,沒有人可以阻止我做這件事。只要宇文章你不阻攔我,我就有把握把蔥兒帶出來。”
宇文章道:“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辛苦,只要公子張口,我就會幫公子把張蔥兒救出來的。”
聽到這句話,蘇青微微皺着的眉頭緩緩鬆開了,他露出一個笑容道:“這很好,我還正愁怎麼確認蔥兒是否安然無恙的回到張家呢。
既然如此,那等宇文用放了蔥兒之後,你就讓人把她帶回張家吧。”
宇文章輕笑一聲:“倒不必如此麻煩,只要知道張蔥兒被關押的地址,我甚至可以直接讓人把張蔥兒截出來,公子也不必去見宇文用......”
蘇青搖了搖頭:“你能保證萬無一失嗎?萬一你的人失手,蔥兒怎麼辦?
更何況,我也不全部是爲了蔥兒。
宗廟只有祭天大典那天才會開啓,雖然小雅說天下青山,葬在哪裏都是一樣。
但如果可以,我還是想把她放到父皇的身邊……”
宇文章目光幽深,他靜靜的看着蘇青,內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良久,宇文章才道:“我把桑採青留給你,讓他時刻保護你的安全。”
他與桑陌奇曾經參與過沃野鎮的刺殺行動,之後行動失敗,宇文章承諾替他們解毒,於是他們便跟隨在了宇文章的身邊。
桑採青和桑陌奇都是見不得光的存在,一直遊走在黑暗之中,從來沒有在明面上出現過。
用桑採青保護蘇青,不但能保證蘇青的安全,相信宇文用也不會起疑心,從而懷疑到自己的頭上。
蘇青沒有反對,他知道桑採青的能力,讓他保護蔥兒離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洗漱完畢之後,兩人便分頭行動。
宇文章緩緩擦拭着手中的長劍,嘴角噙着一絲微笑。
而蘇青則在桑採青的陪同下,躲過宇文府邸的衆人,然後坐上了宇文用派人來接他的馬車。
馬車七拐八拐的晃晃悠悠的就來到了皇宮內院,一處隱祕的所在。
一股桂花的香氣飄了過來,蘇青動了動鼻子,輕輕嗅了一口花香,然後他勾起一抹微笑,他知道這裏是哪裏了。
“你終於來了……”這時,一道有些陰冷的聲音就在蘇青的身後響了起來。
那聲音帶着一絲訝異又帶着一絲瞭然,就好像自己的猜想終於被證實之後,有些不敢置信一樣。
聲音熟悉異常,不是那位新帝又是誰?
蘇青緩緩轉過身,面向聲音的方向,微微一笑,輕聲道:“你不是一直就在等我嗎?”
說罷,蘇青緩緩摘下自己一直戴着的冪籬。冪籬被摘下之後,露出了他那天人一般的容顏。
白髮如瀑,容顏絕世,只是他的眼睛之上卻蒙着一層黑布。
“果然是你……”宇文用說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
“算起來,我們還是遠房表兄弟……朕該叫你先皇,還是應該叫你表哥?”
蘇青淡笑道:“都一樣,隨陛下喜歡……”
宇文用目光復雜的看着蘇青,然後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變成這個模樣了?”
蘇青道:“這就說來話長了,還有些時間,一會兒我可以慢慢跟你說。
現在我們先談談被陛下請來做客的那位姑娘,我已經來了,蔥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