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不是原主,自然明白季琛這是爲了她好,萬一新娶進門的夫人存了心要折騰繼女,季雁茴還真就只能受着,雖說她也可以用手段揭露繼母不慈,可這對她的名聲也沒什麼好處,以後嫁人的話可選擇的餘地會少很多。

    “女兒知道了,”表演個嬌羞什麼的有點兒爲難,季雁茴也沒打算勉強自己,於是她大大方方的應了這麼一句,倒是讓季琛愣了一下。不過他也沒多想,又揉了揉閨女的頭髮,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之後就走了,只留下了萍娘幫着季雁茴料理好今天要回來的和以前放在庫房裏的她孃親的嫁妝。

    “這些事兒先不急,”見萍娘拿了嫁妝單子和一本空白的賬本打算重新造冊,季雁茴攔住了她,“你先把京裏這些侯爵呀世傢什麼的給我好好講講,尤其是他們之間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

    “也好,小姐再有幾年就該嫁人了,提前瞭解這些也省的將來面對的時候手忙腳亂,那奴家就好好跟小姐說道說道。”萍娘稍一思索,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不愧是掌管着她娘名下全部生意的人,季雁茴只聽了一個上午就對京中各大勢力的分佈有了一個籠統的瞭解。其中除了有她多年執行任務訓練出來的反應概括能力超強之外,萍娘言簡意賅的講解也絕對功不可沒。

    季雁茴一共用了兩天的時間纔算徹底搞清楚她究竟穿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時空,然後就是一陣的無語。

    她穿過來的這片大陸如今天下三分,位於西北方的西梁,東南方的南屏,和原身所在的這個中楚,還有一些零星的小國基本上都是這三個大國的附屬國,年年納貢的那種。

    不過她穿過來的時機並不怎麼好,中楚立國至今也不過八十餘年,西梁和南屏就更短了,每次伴隨着朝代更迭的都是殘酷的戰爭,更不要說地理位置不如中楚優越的西梁和南屏,幾乎年年一到寒冬時節就會有人凍餓而死。

    老祖宗有句話說得很對,衣食足而知榮辱,倉廩實而知禮節,在生死存亡面前,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實在餓的不行了,搶劫成了最迅捷能夠拿到糧食的方法,於是每到了入冬的時候,邊境就會變得緊張起來。

    西梁和南屏的民風都比較彪悍,五六歲的小孩子和鬚髮皆白的老人都敢拿着一把柴刀砍人搶糧食,就連上一秒還嬌滴滴脈脈含情的大姑娘小媳婦兒都能瞬間變臉,把頭上的髮簪狠狠捅進中楚士兵的胸膛。

    除了這些民間自發的搶劫行動,近幾年中楚和南屏、西梁之間也沒少爆發軍事衝突,前不久她爹季琛就是因爲將叩邊的西梁大軍打得落花流水,讓西梁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生擒西梁主將才得了新宅子和新媳婦兒的賞賜。

    這是天下大勢,而中楚的局勢就要更加複雜一些了。現在的楚皇是中楚第三任皇帝楚宣帝,今年已經五十有八,他後宮嬪妃不算多,只有一個皇后和兩個妃子,還有幾個嬪、昭儀、修儀和婕妤。

    子女也只有三個兒子和四個女兒,其中皇長子和皇三子分別是兩個淑妃和嫺妃所出,皇二子也就是太子殿下是皇后所出,四個女兒分別是德嬪所出的大公主和三公主,敏昭儀所出的二公主和惠婕妤所出的四公主。

    三個兒子中皇太子長相俊雅,博採多學,文韜武略都很不錯,是最適合繼承皇位的人選,其餘兩個兒子就差了太多。

    楚宣帝能夠從一衆兄弟中脫穎而出繼承帝位,自然不是個糊塗人,早早的就封了太子,然後帶在身邊一心一意的教導,等太子成年後給他擇了當朝太師的嫡長女爲太子妃,大婚後沒多久就生了個聰明伶俐的男孩子,讓宣帝欣喜非常。

    只可惜天妒英才,太子殿下不幸感染了天花,最終沒能挺的過去,二十七歲就英年早逝,太子妃隨即就跟着殉情而去,留下了不滿週歲的兒子。

    原本毫無希望的皇位突然又有了無限的可能,大皇子和三皇子頓時心思活絡開了,一個個上躥下跳着不是拉攏朝臣就是開始往自己手裏攬權,等從痛失愛子的痛苦中緩過來的宣帝發覺時,滿朝文武已經有大半都被那兩個皇子劃拉進了自己的陣營。

    這無異於給了無處排解喪子之痛的宣帝一個發泄的機會,他力排衆議直接把已故皇太子的兒子封爲了皇太孫,並且以鐵血手腕鎮壓了妄圖以死相逼的兩位御史,請他們回家喫自己,讓滿朝文武對這位皇太孫的地位有了深刻的認知,已經被兩個皇子籠絡的朝臣又都灰溜溜地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小心思,畢竟從龍之功沒抓住還不算什麼,被摘了烏紗可就是大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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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現在年方四歲的皇太孫蕭梓睿小朋友下一任皇帝的身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老皇帝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征戰沙場,落下了不少暗傷,再加上經歷了中年喪子的打擊,身體已經開始垮了,所以他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爲皇太孫的將來鋪路,比如給她爹爹這麼大的臉面,又是賜婚又是賜宅子的。

    只是季雁茴知道,老皇帝的一番打算終究還是會落空的,因爲根據書裏的情節,皇太孫會在明年春狩的時候死在皇家獵場,據說是被廣安侯世子的冷箭一箭穿胸,當場就沒有了氣息。

    經此打擊,老皇帝的身體急劇衰敗了下去,只能從剩下的兩個兒子中挑選了心胸仁厚的大皇子成爲了皇位繼承人,拿了原主金手指的女主就是做了他的太子妃。

    理清楚了這些東西之後季雁茴有些頭疼,穿過來之後她最想做的就是擺脫炮灰的命運,不會再讓繼母有機會拿到孃親的嫁妝,並用它們來讓自己陷入顧家的後院,最終落得個死於非命的下場。

    可現在看來,自從她雄起之後,有很多東西都背離了原本的劇情不說,似乎一些書裏的隱藏情節也都漸漸露出了端倪,比如說原主的親爹直到她死都沒有出現的原因,是不是跟皇家奪嫡有關?

    季雁茴的腦洞一打開就有了關不住的趨勢,而她變來變去的臉色也讓萍娘越來越覺得有趣,她以前可不是沒打聽過這位小姐,畢竟是夫人留下的血脈,她們這些受了沈家恩惠的人總要儘可能地對她關注一二。

    只是打聽到的東西越多,她對這位小姐就越是無語,明明應該活得恣意瀟灑,她卻偏偏把自己混成了誰都能踩一腳的膿包,失望的次數多了,她對這位小姐也漸漸失去了幫扶之心。

    可是真當她見到了這位小姐的面,她突然就覺得之前打聽來的有關小姐的一切都太過偏頗了,當然也不排除她之前因爲孤軍奮戰而一直藏拙的可能。尤其是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她越發覺得小姐是個胸有城府的人。

    好容易從大開的腦洞中迴歸現實,季雁茴就對上了萍娘饒有興味地注視着她的眼睛,那裏面好像藏了千言萬語,又好像空無一物,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怎、怎麼了?萍娘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季雁茴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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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小姐已經這麼大了。”萍娘突如其來的感慨都把季雁茴弄愣了。

    “啊?是、是嗎?人都是要長大的,要是我不長才是怪事兒吧!”

    “小姐說得對,”萍娘被逗笑了,她施施然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對季雁茴行了個禮,是那種正式的給主人行的那種禮,“萍娘以後全憑小姐吩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萍孃的禮我就受了,但赴湯蹈火是真的不用,我應該還沒倒黴到那個份兒上。”季雁茴衝她擺了擺手笑道,心裏卻着實鬆了一口氣。

    萍娘是個有本事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之前她真的只是把自己當成孃親的女兒來對待的,直到剛纔她纔算是真正把自己當成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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