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雁茴試着清了清嗓子,發現喉嚨裏就像堵了塊兒棉花一樣,疼倒是不疼,就是發出來的聲音極爲粗啞,有些不好聽。
“小姐,你醒啦!”畫眉聽到她弄出來的動靜之後,驚喜地走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之後喜滋滋地說:“閔青姐的醫術果然高明,小姐今天的氣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
“閔青人呢?”季雁茴用氣聲問道。
“哦,閔青姐她今天有點兒事兒出門兒去了,不過走之前她給小姐把過脈,說小姐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也不用再喝藥,讓我給小姐準備點兒清粥小菜,讓你醒來後喫。”畫眉飛快地回答道,不過一開始她臉上的僵硬並沒有逃過季雁茴的眼睛。
“發生什麼事了?”季雁茴盯着畫眉的雙眼用氣聲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沒、沒有啊!哪有、哪有發生什麼事啊!小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喫點兒粥?”畫眉結結巴巴地應付了一句之後,非常生硬地轉換了話題。
“我娘來了是嗎?”季雁茴看着畫眉躲閃的眼神,再想想沒在屋裏的閔青,立時就猜出了大概是怎麼回事兒。
“小、小姐,你、你怎、怎麼知道的?”畫眉話一問出口,立刻懊惱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
“不、不是,夫人她還帶了一個跟、跟小姐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
“她們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小花廳裏,管家伯伯來找小姐的時候,閔青姐就去了,她還讓管家伯伯趕緊把老爺找回來。”
“我爹也在嗎?”
“嗯,去找老爺的人正碰到了剛好也要回來的老爺。”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季雁茴好奇了。
“閔青姐剛纔回來了一趟,不知道拿了個什麼東西又走了,我是聽她說的。”
“行叭!閔青該說什麼了沒有?”
“有,”畫眉響亮地回答道:“閔青姐說讓小姐在屋裏好好休養,最好不要出門,以免病情反覆,到時候想不喝藥也不行了。”
季雁茴:“……”這一個兩個的都跟喝藥槓上了,怎麼自己這個短板就暴露了呢?
“我才懶得出去呢!我又不傻,還能上趕着找不痛快麼?”季雁茴翻了個白眼兒,然後摸了摸肚子對畫眉說:“我要洗漱,然後喫飯!”
“好噠!”畫眉高高興興地服侍着季雁茴洗了臉,又拿青鹽擦了牙,把她扶回牀上之後,又端來了一個托盤兒,上面放着一碗碧粳米熬的瘦肉粥,旁邊還配着幾碟小菜,有醃漬的,也有新鮮的。
吃了一碗粥,季雁茴心滿意足地靠坐在牀頭,隨手拿過一本話本子打發時間,畫眉收拾好桌子後,仍舊坐在腳踏上做她的繡活兒,房間裏氣氛寧靜而祥和。
然而,國公府外院的小花廳裏的氣氛卻十分的劍拔弩張,沈婉柔憤怒地站在季琛面前,顫抖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問道:“你什麼意思?爲什麼我的嫁妝我不能帶走?”
季琛對幾乎杵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完全視而不見,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嘴裏淡淡地問道:“當年你嫁進門的時候簽過的字據都不記得了嗎?”
“我問的是我的嫁妝,你說什麼字……據……”沈婉柔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她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季琛平靜的雙眸,滿臉的憤怒之色全部變成了難堪。
“想起來了是嗎?想起來了你就走吧!”季琛依舊平平靜靜地下了逐客令。
“不對,”沈婉柔突然想起了什麼,再次大聲說道:“就算有那張字據在,但你別忘了,你身邊的那個可不是她的女兒,”她走到那個假季雁茴身邊,一把拽起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拖到季琛跟前,“你仔細看看,這纔是她的女兒,你手裏的一切都應該是屬於她的。”
“你們走吧!”季琛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那個他“所謂的女兒”一眼,直接又對沈婉柔下了一次逐客令。
“季琛!”沈婉柔瘋狂地尖叫道:“你不是自詡對她深情一片嗎?連她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女兒都願意當成寶貝一般的養大,可現在呢?哈哈哈,這麼些年你的付出全都成了一場笑話,你居然認錯了人,哈哈哈,這樣也好,這樣那個賤人在地底下應該也不能瞑目吧!”
“住口!”季琛的眼睛幽黑如深井,不帶絲毫感情地看着沈婉柔,“不要讓我再從你嘴裏聽到一句侮辱她的話,否則······”
“否則怎樣?你能把我怎樣?季琛,你就是個膽小的僞君子,當年是,現在也是。當年你不敢面對母親和愛人的兩難抉擇,所以選擇了把我帶進這個火坑;現在你又不敢面對這麼多年都養錯了人的事實,將她的女兒棄之不顧,季琛啊季琛,你可真夠可悲的。”
“我可悲?”季琛突然非常認真地注視着沈婉柔的雙眼,一字一句地對她說道:“那你覺得你自己不可悲?爲了逃離你父母給你安排的婚事,在明知道我不可能對你有任何感情的情況下,你選擇嫁給了我,現在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這個人究竟是真是假你真的不知道嗎?
“可悲的人從來就不是我。”季琛給自己的話下了個結論,然後又說道:“梓諾的東西從來都只能屬於她的女兒,至於你領來的這個,當年你的嫁妝我已經全都讓萍娘轉交給你了,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只有一點你給我清清楚楚地記住,不要再讓我知道你去騷擾了雁茴,那後果你一定不會想知道的。”季琛又補充道。
“爹爹,你爲什麼不願意相信我?我真的是你的女兒啊!難道你真的被那個冒牌貨迷了眼了嗎?爹爹!”假季雁茴看向沈婉柔的眼神裏帶上了一絲嫌棄,轉而又哭着對季琛說道。
“閔青,幫我送客!”季琛對這泣血一般的哭喊就好像沒聽到一樣,對閔青丟下一句化之後轉身離開了小花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