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低着頭也不看九幽一眼扭頭就要走。
“閔青！”九幽無奈地叫住了她。
以前在義女面前，他向來的形象都是高冷的，義女對他也有一種天然的敬畏，只是最近的幾次見面，他發現這個義女變了。
以前的她就像一個嚴格按照指令行動的木偶，交給她的所有事情都能完成得近乎完美，從來不叫苦累，連情緒都很少有。
但最近的她卻不同了，言談話語間感情充沛了很多，舉手投足之間多了一種隨心所欲的灑脫，整個兒人也變得很有生氣。
尤其是現在，九幽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義女居然在生氣。
“義父還有什麼吩咐？”閔青雖然力求聲音的平穩，但還是沒能完全控制住心緒，帶出了一絲顫音。
“青兒？你怎麼了？”九幽當然聽出來了，自己這個義女從八歲起就再也沒有讓人看到她哭過了，哪怕受了再重的傷也是一樣。
“義父，”閔青突然轉過了身來，雙眼直視着九幽，“你爲什麼不動用莊園裏的人給我傳信？之前萍孃的話我都聽到了，所以你是準備好要犧牲了自己嗎？”
“……當時的情況下，義父也是沒有辦法。”九幽沉默了半晌之後緩緩開口。
“所以爲了一個不把你放在心裏的女人，你是打算連命都不要了嗎？你有沒有想過，在這個世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要是連你也不在了，我會怎麼樣？”閔青這下是真的哭了。
“青兒……”九幽想說你現在已經很好了，哪怕沒有義父也是一樣；他還想說萍娘不會真的要了他的命，她只是想要他手裏的易容術；他也想說沈婉柔並不是完全心裏沒他，她只是被人矇蔽了，可話明明到了嘴邊，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終只乾巴巴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閔青清楚地看出了九幽沒說出口的話，心裏突然覺得失望至極，她淡淡地說了一句：“義父好好休息吧！”說完之後再沒有猶豫地離開了，轉頭兒進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看着義女的背影，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的九幽突然就有些心虛起來，有心想說些什麼，卻沒有傾聽的對象了。
九幽和閔青的官司季雁茴半點兒都不知道，她進屋之後立馬進了空間，就見到魅離正在和海東青嬉鬧，心裏這才踏實下來，她還從來沒試過把不在視線範圍之內的活物收進空間過，很怕沒能把海東青收回來，或者錯收了什麼別的東西。
好在結果是好的，海東青好好地在空間裏跟魅離玩兒鬧着。
放下心來的季雁茴立刻就覺得有些睏倦了，折騰了大半夜又是被人帶着在房頂上跳來跳去，又是被火烤，又是坐着大鳥兒高空飛行，哪一樣兒都不是輕鬆的活計，這會兒她就又困又累還有點兒餓了。
剛想去溫泉裏泡個澡祛祛乏，就被魅離給叫住了。
“你弄出來的爛攤子我可不管給你收拾，你自己去看着辦吧！”
“就在那邊的林子裏，你自己去看吧！”魅離大腦袋一扭，顯然是非常不滿意的。
“不說算了，我累了，等我睡醒了再說吧！”季雁茴實在懶得跟魅離鬥嘴了，扭頭又往溫泉池子那裏走。
“哎哎哎，我說你怎麼回事兒啊？收回來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讓你去看看怎麼了？你居然給我擺臉色看？”魅離不高興地說。
“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收的？是什麼？”季雁茴仔細想了想，沒想出來自己最近往空間裏收東西呀！事實上，自從穿過來之後，她好像就沒往裏收過東西，裏面的東西倒是往外倒騰了不少。
“走走走，本大人帶你去看你。”魅離乾脆變成了普通老虎大小，走到季雁茴身邊對她說：“跟我來。”
等季雁茴看到魅離說的東西時才發覺，它之前說的亂七八糟實在是太客氣了。
在魅離特意圈出來的一小塊兒空地上，七八條粗細不同的蛇你纏我我纏你地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膝蓋高的蛇球，眼之所見全都是蠕動的蛇身，看得季雁茴頭皮發麻。
除了蛇球兒，地上還蹦躂着好幾只松鼠，半空中還有好幾只五顏六色的鳥兒在飛着。
這些都還不算什麼，地上還有一些腐爛的葉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分佈着不少黑壓壓的蟲子，還有枯樹皮、爛樹枝，反正只要樹林裏常見的東西幾乎全都有了。
“這些都是我收進來的？”季雁茴皺着眉頭問魅離。
“嗯，不是你還能是誰？”魅離趴在她腳邊懶洋洋地回答道。
“我什麼時候收這些東西進來了？”季雁茴拒絕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情。
“主人，這些東西你是在把我收進來的時候一起收進來的。”海東青的御姐音響起。
“啊？”季雁茴傻了，“不、不能吧······”
“怎麼不能？看看你乾的好事兒，還好我發現得早，動作也夠快，這才把它們全都隔離在了防護罩兒裏，要是我慢上那麼一點兒，說不定這些噁心的東西就要在我的神器裏紮根了。”提起這個魅離就生氣。
經它這麼一說，季雁茴突然打了個冷戰，整個兒人都不好了，她突然想到，空間是跟她靈魂綁定的，也就是說是這個空間其實是長在她的靈魂裏的，那麼這些東西豈不是都出現在了她的身體裏了？
想到這兒，季雁茴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難受得不行，胃裏翻滾得厲害。
她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用意識操縱着空間裏的那些異物，遠遠地丟了出去，跟把視線範圍以外的東西收進來，顯然往外丟要容易多了，只是不知道那些東西被她丟到什麼地方去了，希望不是什麼人家纔好。
不過季雁茴明顯是顧不上這個了，她見眼前終於沒了那些噁心的異物，心裏總算是好過了一些，跟魅離打了聲招呼就去了溫泉那裏。
當溫熱的帶着淡淡硫磺味兒的熱水包裹住她全身的時候，季雁茴舒服地喟嘆一聲，靠在池子邊兒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