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快就收拾妥當了,新的牀鋪也已經鋪好,完全看不出之前剛剛經歷了一場小小的火災。

    但已經被那些蛇嚇破了膽的季雁薰無論如何也不肯再住在那間房間,季大伯孃無法,只得把她先安置在耳房裏。

    這一大通忙活下來,天已經矇矇亮了,身心俱疲的季大伯孃拖着軟趴趴的身體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季大伯還好夢正酣。

    連驚帶嚇的季大伯孃突然心裏就升起了一股邪火兒,她幾步走到牀邊,擡手就給了季大伯一巴掌。

    正做着旖旎美夢的季大伯被她這一巴掌直接給打醒了,眼看着就要共赴雲雨的美人兒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季大伯孃那張由於一夜沒睡而憔悴疲憊的老臉,季大伯怒從心起,連想都沒想,坐起身一巴掌就扇在了季大伯孃的臉上,憤怒地喊道:“你發的什麼瘋?”

    這一巴掌季大伯用了挺大的力氣,本來就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季大伯孃被這一巴掌直接就給扇得原地轉了個圈兒,暈頭漲腦地倒在了地上,把季大伯給嚇了一跳,連忙跳下牀,湊過去看季大伯孃。

    這一看,季大伯的心不由得虛了一下,季大伯孃的半邊臉已經腫了起來,連脣角都裂了。

    “這……”季大伯也沒想到自己揮出的這一巴掌竟然把妻子打成了這副模樣,可看着那張已經不對稱的臉,他心裏的愧疚卻怎麼都沒有厭煩來得多,最後,季大伯只叫來了季大伯孃的嬤嬤,自己一甩袍袖居然就走了。

    季大伯孃只是被打得暈了一下,並未失去意識,她把季大伯的所作所爲全都看在了眼裏,想到自己爲這個男人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卻得了這麼個結果,心寒之下,不由得悲從中來,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止都止不住。

    承安伯府發生的一切季雁茴都是不知道的,也不知道自己隨隨便便一扔,就把那堆蛇蟲鼠蟻都扔到了季雁薰的院子裏,此刻的她正精神飽滿地看着九幽在閔青的藥房裏製藥。

    喫過早飯後,當九幽得知季雁茴和閔青即將要跟着蕭離廷去揚州後,第一反應就是打算送幾瓶兒藥給她們,只是可惜他身上的藥在他被萍娘她們囚禁的時候就被搜走了,他在身上摸了半天也什麼都沒能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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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季雁茴都能在他臉上看到兩個大寫的尷尬二字,可當她看向閔青的時候,卻發現她不但沒準備給她義父解圍,反而臉上還閃過了一種夾雜着幸災樂禍與憤怒的神色。

    季雁茴就好奇了,依着前天晚上剛知道九幽失蹤了的時候閔青那個着急勁兒,她不應該是這種表現啊!

    於是,八卦因子作祟的季雁茴就把閔青的藥房貢獻出來給九幽製藥,自己把閔青拉到一邊打聽去了。

    “我什麼事兒都沒有。”聽到了季雁茴的問話,閔青抿了抿嘴脣,回答她。

    “騙人!你明明就在生九幽爹爹的氣!”

    “我沒有。”閔青的語氣不那麼堅定了。

    “你爲什麼生他的氣?”

    “……當時你也在場,萍娘說的話你也聽到了,你說我該不該生他的氣?”閔青把事情完完整整說了一遍,最後紅着眼睛看季雁茴。

    看着閔青臉上的氣憤之色,還有她微紅的眼眶,季雁茴長嘆一聲,盯着閔青的眼睛問:“你老實告訴我,你心裏對九幽爹爹的感情是不是並不是一個女兒對父親的感情?”

    “你……你亂說什麼!”閔青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她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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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是亂說,你心裏有數。”見閔青的臉色愈加不好,季雁茴也覺得不忍心,於是開口說道:“你放心,這件事兒要是你自己不說,我一定會把它爛在肚子裏,帶進墳墓的,需不需要我給你發個誓?”

    “你……你不會覺得我這樣是不對的嗎?”閔青雙眼緊緊盯着季雁茴,嘴裏忐忑地問。

    “不會,在我看來,感情從來都沒有錯對,關鍵就在你得到感情所使用的手段。”

    “真的?”閔青就好像溺水的人好容易抓到了一塊浮木一樣,眼巴巴地看着季雁茴。

    “嗯,”季雁茴點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用那種眼光看我的。”閔青喃喃自語着。

    “可是,你這樣會很辛苦。”季雁茴提醒她道。

    “我知道,我還知道這段感情是不會有結果的,可我也並不想讓它消失。在我最爲無助的時候,義父他像一道神聖的光一樣照亮了我的人生,那時候我就發過誓,一定要讓自己成爲他想讓我成爲的樣子,我拼命練功,背藥理,學醫術,爲的從來就不是別的,我只是不想他對我失望而已。”

    “可你不會覺得不甘心嗎?”季雁茴覺得自己無法理解閔青的想法。在她看來,閔青的暗戀太卑微了。

    “我當然不甘心,可我更知道,要是讓他知道了我的心思,那我連遠遠地守着他都做不到了。”閔青臉上露出一個苦澀的笑,看得季雁茴覺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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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還是覺得雙向奔赴的愛情是最好的。”季雁茴忍不住就想勸勸她。

    “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麼幸運的。”

    “可是你還這麼年輕,真的決定未來的人生全都這樣過嗎?我個人還是覺得要是不能得償所願,及時止損纔是上上之策。”

    “那要是蕭世子有一天不能跟你在一起了,你會怎麼做?”閔青反問道。

    “那要看情況了,如果他是被迫的,那我願意跟他一起抗爭,但如果他是主動的,那我會很瀟灑地對他揮揮手,祝他幸福。”

    “倒是我做不到,我只要能夠看着他、守着他就心滿意足了。”閔青說。

    “那好吧!雖然我挺想讓你改變主意的,不過要是你真的決定了,我也不會反對,一切都看你自己了。沒準兒過個幾年,九幽爹爹人老珠黃了,說不定你就看不上他了。”季雁茴突然嘻笑着說道。

    “你呀!”閔青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行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就好,我現在要去看九幽爹爹製藥了,到時候讓他給我做一些好玩兒的東西出來。”季雁茴說。

    “行,那咱們就去吧!我也得做點兒防身的東西。”閔青說完,腳步輕快地往藥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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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雁茴跟在她身後,看着她明顯雀躍的步伐,搖了搖頭,邁步跟了上去。

    就像她說的,雖然她並不看好閔青的感情,但站在朋友的立場,她並沒有干涉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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