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去喝酒了？”紀家主聞到兒子身上一身的酒味兒，皺了皺眉不悅地問。
“嗯，跟宋家的宋清博去喝了點兒酒。”紀楚城對父親的反感絲毫不以爲意，聳了聳肩回答。
“酒喝多了終究傷身。”紀家主想了想後還是委婉地提示了一句。
“多謝父親關心，兒子以後一定注意。”這樣的話紀楚城聽了太多遍了，回答得也十分順溜，紀家主有心想說教兩句，可看他那樣子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轉而問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兒？”
紀楚城聽了臉上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湊近了紀家主問道：“溫家的事兒您聽說了吧？”
紀家主放下手裏的事情，看着笑得跟狐狸一樣的兒子，問道：“你想問什麼？”
“還是爹爹你瞭解我，”紀楚城嘿嘿一笑，“宋清博要娶溫家的溫茹姀，這事兒您知道嗎？”
“你說什麼？”紀家主擡頭盯着自己的兒子問。
“我一猜您就不知道，”紀楚城滿臉的得意，“今天宋清博約兒子出去喝酒，兒子就去了，哪知道他到了那兒二話不說就點了好幾罈子的酒，什麼話都不說，上來就喝，連菜都不喫，我一看這事兒就不小，問了好幾遍才問出來的，我厲害吧！”
“他就沒說什麼原因？”紀家主懷疑地看着自己的兒子。
“沒說，不過我猜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兒，搞不好是宋家有什麼把柄被溫家抓住了，要不然就衝那女人現在聲名狼藉的程度，還有那明顯得罪了攝政王的樣子，誰願意在這個時候娶她呀？”紀楚城撇了撇嘴說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紀家主捻着下巴上精心打理過的鬍子琢磨着說道。
“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奇怪，溫家如果抓住了宋家的把柄，換個別的要求不好麼？爲什麼非得把自己家聲名狼藉的閨女嫁進去？這不是擺明了要跟宋家結仇麼？”紀楚城怎麼也想不通這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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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年輕啊！”紀家主看着二兒子的臉，難得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你要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其實恩仇並不那麼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家族利益，宋家這麼做，很可能是溫家給的利益足夠。”
“可是這樣一來，宋清博以後就完了，宋家再榮耀也只會給他足夠揮霍的錢財，別的他是別想了。”說完後想了想，紀楚城又補充道：“不過也是，就算給他別的，他估計也弄不清楚。”
“就知道說別人，你能比人家好到哪裏去？”紀家主瞥了紀楚城一眼，有些糟心的說：“爲父就不明白了，論才智你並不比你大哥差，可你爲什麼就喜歡做個紈絝呢？紀家就這麼讓你瞧不上？”
這個兒子從小就十分聰明，而且很擅長調皮搗蛋，闖禍無數，但每次都能找到兄弟幫他背鍋，他曾經一度對這個兒子抱有很大的期望，只可惜後來這孩子越長越歪，雖然沒幹過什麼壞事兒，但卻距離家主的要求越來越遠。
“紀家有爹爹你在，還有大哥，我操那個心做什麼？喫喝玩兒樂它不香嗎？做什麼要讓自己累死累活得去養那一大家人？”紀楚城撇了撇嘴，不以爲意地說。
“滾滾滾，看見你就煩，沒事兒了趕緊滾！”紀家主氣得鬍子都翹了。
“好嘞，兒子這就滾了，”紀楚城麻溜兒地站起身，飛快地走了，走到門邊的時候突然又回過頭對他老爹說：“對了，剛纔差點兒忘了，今天宋清博說要娶溫茹姀的時候，馬成也在。”
說完，像一個兔子一樣地竄出了門，隨後把房門一把帶上，就聽到“咚”的一聲，房門從裏面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
“老頭子還是那麼暴躁！”紀楚城嘖嘖兩聲，搖頭晃腦地走了。
馬成這時候也沒在自己房間，他在他孃的屋裏，也正在說宋家和溫家的事兒。
“你說宋清博要娶溫家的大小姐溫茹姀？”一個穿着橙黃色錦緞衣裙的美婦人端坐在窗邊的矮榻上，放下手裏的繡繃子，看着他問。這人正是馬成的親孃，幾家當家主母淩氏的庶妹。
“嗯，雖然宋清博那時候已經喝了不少，說話都不怎麼清楚，但兒子不會聽錯，他說的確實是要娶溫家小姐溫茹姀進門。”馬成肯定地說。
“你想做什麼？”小淩氏熟知兒子無利不起早的特性，他這麼關注這件事兒，必然是能從中撈到什麼好處。
“兒子也沒想做什麼，”馬成說，看到親孃不相信的眼神，他想了想後還是說道：“兒子就是想着，爲什麼好事兒都是別人的。”
“我怎麼會看上那麼個見到男人就往上撲的女人。”提到溫茹姀，馬成臉上露出明顯嫌棄的神色。
“那你什麼意思？你是什麼樣兒的人，娘很清楚，把你的想法說說看。”小淩氏見他不是真的看上了溫茹姀，才鬆了口氣問他。
“兒子是在想，宋家能在這個時候冒着得罪攝政王世子的風險把人娶進門，應該是有很大的把柄落在了溫家人手裏，要是這個把柄能讓兒子知道，兒子定能善加利用，到時候咱們母子也不用再過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了。”馬成斟酌着對母親說。
“既然是把柄，肯定就不會隨便就讓人知道，這件事兒不好辦。”小淩氏想了想後鄭重地勸道：“咱們現在的生活也算是衣食無憂，等過幾天我再去找找姐姐，讓姐夫給你安排個事兒做，娘年紀大了，就只想過幾年安穩日子。”
“娘！”馬成不贊同地瞪着小淩氏，“紀家主怎麼可能會管我？紀楚城還整天遊手好閒的在外面閒逛呢！他自己的兒子都沒安排好，哪裏有什麼好事兒給我？我就是跟你說一聲兒，其餘的也不用你操心，你只安心地在紀家呆着，等兒子的事兒辦成了就把娘你接出去。”
“成兒，你還不明白嗎？娘是怕你出事兒啊！那宋家、溫家哪個都不是好惹的，更不用說還牽扯到攝政王世子，一旦你真出了什麼事兒，誰也救不了你啊！”小淩氏苦口婆心地勸道。
“娘你不用說了，兒子自有打算。”馬成說完，一甩袖子，臉色陰沉的走了，留下的小淩氏拿着手裏的繡繃子，卻再也下不了一針。
出了小淩氏的院子，馬成回了自己前院兒的住處，剛好碰上從書房回來的紀楚城，他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快步迎了上去，“城哥也剛回來嗎？”
“嗯，去找我爹說了點兒事兒，你這是去看你娘了？”紀楚城往馬成過來的方向瞟了一眼，就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了。
“嗯，去跟我娘說了會兒話。”
紀楚城點了點頭，“累了一天了，還喝了不少酒，我這就去歇着了，你也去歇息吧！”
“城哥說得對，我確實覺得有些睏倦了，這就回去休息，不多打擾城哥了。”
“嗯，好好歇着吧！”紀楚城說完，擡腳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馬成站在他身後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過彎兒看不到了，這才收回了視線，走進了自己的院子。
“小姐。”等溫茹姀一覺醒來，她的丫鬟也打聽好了消息，回來跟她覆命了。
“嗯，都打聽到什麼了？”溫茹姀還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哈欠，半閉着眼睛靠在牀頭問。
“小姐，奴婢都打聽好了，那宋家三公子是正房夫人生的，他大哥是公認的宋家下一任家主，對宋三公子這個弟弟非常好。宋三公子雖然自己沒什麼本事，平時也是遊手好閒，整天跟紀家二公子出去喝酒、喫茶、聽曲兒，但卻不是什麼大奸大惡的人。”丫鬟把自己打聽到的事兒一股腦兒的說了出來。
“真的只是個一般的紈絝嗎？”溫茹姀雙眼迷茫了一瞬，很快就清明下來，淡淡地說了一句，讓人看不出心裏的想法。
“小姐，你……”丫鬟擔憂地看着她。
“沒關係，即便他是個紈絝，有宋家在，也是個喫喝不愁的紈絝，父親也必會爲我準備豐厚的嫁妝，我好好兒經營，未必就過不好將來的日子。”溫茹姀淡淡地說，眸光一轉看向自己的丫鬟，“倒是你，可有什麼打算？”
“小姐？”丫鬟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她腳邊，“小姐，奴婢是一定要跟着伺候小姐的。”
“你也不必如此，我不是想要難爲你，實在那宋家也不是什麼好去處，還不如我去求了母親給你找個好的歸宿。”溫茹姀低頭看着她說。
“不要，”丫鬟看着溫茹姀流下了眼淚，“奴婢自小就是伺候小姐的，這輩子也沒想過要離開小姐啊！”
“傻丫頭，有什麼好哭的呢？我落到如今的境地，昔日溫家嫡女的風光早已不在，你跟着我哪裏還會有什麼好的前程，”溫茹姀苦笑着替她抹去臉上的淚痕，“我自己都看不到我的未來在哪裏，你何苦跟着我去面對那些可能會出現的困境呢？”
“不不不，小姐，”丫鬟瘋狂地搖着頭，“奴婢離不開小姐，求小姐不要趕奴婢走。”
“這件事兒先放放，你去洗把臉吧！我有些累了，想要再睡一會兒。”溫茹姀見她始終不肯改口，也沒再堅持，想了個理由把她打發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