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雁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聲音微啞地說道：“我一直沒理她，她應該是想過來拍我或者是推我一下，但我不想讓她碰，就移開了椅子，然後她就摔了，裙子也撕破了。”
蕭離廷點了點頭，“行，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話，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就好。”
季雁茴同樣點了點頭。
“你是誰家的女兒？”蕭離廷看着楊嬌靈問。
“我······我是······”楊嬌靈哆嗦着嘴脣，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她是我舅舅的女兒楊嬌靈。”紀楚城頂着所有人的目光小聲兒說道。
“楊家嗎？好大的膽子！”蕭離廷冷冷哼了一聲。
楊嬌靈嚇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蕭世子，是我錯了，是我有眼無珠，把世子妃錯認成是小偷兒，都是我的錯。”
她能從剛纔蕭離廷的語氣中聽出，他是想要對楊家動手了。
楊嬌靈只是被嬌慣壞了，再加上有紀夫人撐腰，所以性格養得囂張跋扈，但她也是個聰明的姑娘，蕭離廷一行人高調來到揚州究竟爲的是什麼，哪怕她爹沒明說，她也能知道個大概，現在想到自己把這麼一個大的把柄遞了出去，她就怕得渾身發抖。
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最大的依仗就是孃家，她能輕易想到楊家一旦敗落她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所以，現在的她是真的害怕了，也後悔了。
“錯？”蕭離廷冷冷哼了一聲。
紀楚城偷偷擡眼看了看蕭離廷，本能地發覺他雖然臉上的神色和說話的語調都很冷，但他就是知道他其實並沒有真的想要把楊嬌靈怎麼樣，或者說是把楊家怎麼樣。
可他也很清楚，蕭離廷這個人雖然年紀比他要小上好幾歲，但心智計謀卻遠在他之上，他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唉！要是親爹在就好了，肯定就能多少猜出一點兒蕭離廷的心思了。
嗯？嗯？嗯？親爹？
紀楚城心思猛地一動，他和他爹現在做的事情他很清楚，而蕭世子的目的他也覺得自己很清楚，那麼問題就來了，今天爲什麼揚州城差不多的家族都有人登上了這座樓船？
他覺得他大概猜到了什麼。
只是，他猜的萬一錯了怎麼辦？想到這兒，他又糾結地收回了剛剛邁出去的腳。
蕭離廷一直用餘光看着紀楚城，見他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了好幾次，最後定格在了恍然大悟上，還以爲他終於能順手地用上一次，結果他可倒好，臨了臨了了，又慫了。
失望地搖了搖頭，蕭離廷心下對紀楚城的評價又低了一階，小聰明是有，敏感度也還算是高，但可能是紈絝裝的太久了，性格上難免會有缺陷，對某些事情的判斷就會陷入僵局，用來給他衝鋒陷陣是不合格的。
但楊家是紀家的姻親，據他手裏得到的情報來看，兩家家主的關係也算是親厚，楊家主這個人性格沉穩，但過於剛正，所以繼任楊家以來從來就沒有參與過揚州其他世家大族那個野心勃勃，妄圖把揚州城打造成一個國中國的計劃。
這也是他想把楊家主爭取過來的原因之一。
他剛纔已經看過了，一些在他的拉攏計劃之內的家族今天都有小輩兒過來，而且來的基本上都是家裏比較看好的小輩兒，應該也是對他的一次試探。
他倒是不介意給這些家族一些甜頭，但那個度一定要掌握在他的手裏，畢竟揚州這麼大，本地世家大族關係盤根錯節，他不可能全部都把他們拿下，那麼留下來的肯定要好好兒考察，不但考察家主，更要考察的還是他們的繼任者。
楊嬌靈的出現是在他計劃之外的，尤其是當他看到季雁茴紅着眼圈兒看他的樣子，他的心更是疼的無以復加，那一瞬間他心裏甚至升起了十分暴戾的念頭，想要乾脆不管不顧地給揚州世家來一次大血洗了。
好不容易壓下了心底的狂暴，想借着楊嬌靈的由頭由紀楚城牽線兒跟楊家住私底下先見上一面，結果紀楚城臨陣退卻，那些蠢蠢欲動的念頭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作爲跟蕭離廷認識時間最長的季雁茴這時也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了，竟然還矯情的掉了金豆豆。
等她從那種氛圍中緩和過來之後，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蕭離廷冰冷外殼下掩蓋住的噴薄欲出的暴戾和毀滅一切的瘋狂。
季雁茴心裏一驚，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但她知道不能讓他繼續陷在這種情緒裏面，於是悄悄兒伸出手鉤住了他的衣袖。
“嗯？怎麼了？”蕭離廷感覺到了袖子上的拉力，低下頭看向季雁茴，剛好對上她純澈的、充滿了擔憂和關心的眼眸，只覺得心裏積聚起來的火氣在那雙眸子下全都化爲了煙塵，輕輕一吹就什麼痕跡都沒有了。
“我累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季雁茴小聲兒問他。
想到自己還未開展的計劃，又想到糟心的紀楚城，再想想自己一眼沒照看到就受了委屈的季雁茴，蕭離廷前世今生頭一次感覺到了選擇困難。
“你今天來不只是帶我遊湖是嗎？”蕭離廷的糾結季雁茴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雖然心裏有些自己只是個工具人的不滿，但她也很清楚，蕭離廷身上還有擔子擔着，於是開口直接問道。
“······是。”本來想瞞下來的蕭離廷在看到季雁茴那雙清凌凌的眼睛後，還是如實回答了出來。
“那就先這樣吧！”季雁茴瞭然地點了點頭。
“雁茴！”蕭離廷攬着她的手臂收得緊了一些，聲音裏也帶出了一絲急切。
“我沒事兒，下次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之前是我不想鬧得太大，怕不好收場，但以後不會了，自己有勢不借纔是傻瓜不是！”季雁茴衝他笑了一下。
蕭離廷仔細地看了看她的雙眼，並沒有從中發現有勉強的痕跡，於是點了點頭道：“也好，我儘快把事情結束就來陪你。”
“好！”季雁茴微笑着對他說，心裏有些悶悶的，但又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感覺，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