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矇矇亮了,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悄悄地駛進了距離客棧不遠處的一座破落宅子裏。駕駛馬車的車伕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衫,腰間繫着巴掌寬的腰帶,下面一條黑色褲子,褲腳掖在黑色的靴子裏。

    這是一個很年輕的人,但看起來好像身體不怎麼好,一張臉煞白煞白的,也沒什麼表情,進了宅子裏之後,他熟練地把腳凳擺放在車廂旁邊,從裏面迎下來一個一身長衫的中年男人,臉上帶着一副遮住了上半邊臉的音質面具。

    中年人下了馬車後徑直穿過抄手遊廊進了後院兒,車伕面無表情地收起腳凳,把馬車趕到了一個破舊的棚子裏,在食槽裏倒了些草料讓馬喫,自己則筆管條直地在馬車旁邊站定,直直地盯着前方,只是雙眼卻沒有焦距。

    進了後院兒的中年人並沒有去正房,而是拐到了旁邊的耳房,他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擡手在門上敲了敲,之後就駐足等在原地。

    過了半晌也沒聽到迴應,中年人不由得蹙起了眉頭,再次擡手在門上敲了敲,力度比起之前要大了不少。

    他又等了一會兒,還是沒聽到任何迴應,狐疑之下擡手輕輕在門上推了推,沒推動。

    “先生,先生,你在嗎?”中年人又敲了幾次門都沒得到任何迴應,無奈之下只得開口叫道。

    這次他終於聽到了屋裏的動靜,但卻不是有人在說話的聲音,而是什麼東西倒在地上的悶響。

    這下他意識到大概是出事了,也不再猶豫,擡腳就往門上踹了過去,只可惜這宅子雖然破舊,但這門卻非常結實,他這一腳也只是讓那扇漆黑的木門晃了晃,半點兒要打開的跡象都沒有,他的腳卻是一陣生疼。

    “嘶,一個破門還搞得這麼結實。”中年人原地活動了一下腳腕,再次擡起了腳來,用上了最大的力氣再次踹了出去,這下直接把門踹開了,屋裏的情形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簾。

    “嘶······”中年人饒是見多識廣,但看到屋裏的情形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往後退了老大一步。

    只見屋子裏四面牆壁上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號,還都是血紅血紅的,地面上零零散散的都是蠟燭燃燒後的痕跡,還有一些灰糊糊的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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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中間擺着一個蒲團,一個全身黑衣的骨架一樣精瘦的人趴在地上,嘴邊一灘已經乾涸的血漬,一雙黑多白少的凸出於眼眶之外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門口的方向,他的雙手痙攣地扣着地面,指甲蓋兒都扣翻了。

    中年人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只怔愣了片刻就回過了神,連忙左右看了看,然後快步走進屋裏,並將房門緊緊地關上了。

    進門之後他一把摘下臉上的面具隨手放在一邊,露出一張精明的臉來,赫然竟是周家主。

    他小心的繞過地上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走到倒在地上的那個人跟前,蹲下身探手在他鼻端試了試,果然半點兒氣息都沒有,已經死得透透的了。

    周家主吁了口氣,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既然這人死了,那麼說明他送過去的人肯定已經完了,只是他明明說過,哪怕那具屍體出了意外,自己也只是受到反噬會受傷而已,可爲什麼他現在卻死了呢?

    想不通的同時周家主的心裏也涌上了一絲隱祕的歡喜,這人既然死了,那他們之前做的事情就是死無對證了,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他周家家主跟之前襲擊攝政王世子的那具活屍有關係了。

    周家主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迅速離開了,臨走前他小心地清掃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跡。

    只是他走的時候太心急了,沒看到那倒地的人痙攣到幾乎變形的手指間露出了紙張的一個邊角。

    蕭離廷的人並沒有周家主的心理素質,搜尋到這座荒宅看到耳房裏的情形後,有不少人都覺得毛骨悚然。

    報告給了蕭離廷後,他特意找季雁茴借了魅離帶了過去。

    不顧魅離從耳朵到尾巴尖兒都寫滿的不樂意,季雁茴臉上掛着無良的笑容,將魅離小小的一團直接塞進了蕭離廷懷裏。

    被迫營業的魅離一張白毛臉都木了,麻麻地趴在蕭離廷懷裏一動不動。

    他身後的一衆侍衛看着自家玉樹臨風的世子爺懷裏抱着個白毛團子,下巴都掉了一地,互相擠眉弄眼。

    “等會兒有什麼不對的你不用跟我說,記下來之後讓雁茴轉告給我就行。”沒搭理身後侍衛們的眉來眼去,蕭離廷低聲囑咐魅離。

    “有話我跟你直接說不好麼?幹什麼還要回去再說?”魅離翻了個白眼兒,直接用意識在蕭離廷的腦子裏說。

    “呃······”蕭離廷愣了一下後陡然明白了昨晚季雁茴是怎麼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找到對付那個黑衣人的方法的了,他挑了挑眉,“那我有話要跟你說要怎麼做?”

    “真是麻煩,”魅離口是心非地嘀咕了一句之後,小爪子迫不及待地伸出來,“把你的額頭抵到我的爪子上,你想跟我說話的時候只要用腦子一想就行了。”

    蕭離廷看着它沒動,“快點兒啊!”魅離催他。

    “我一想你就能知道?”蕭離廷眯了眯眼睛,跟它確認道。

    “嗯,可方便了。”魅離絲毫沒發覺有什麼不對,大方地點了點小腦袋瓜兒。

    “那是不是以後我想什麼你就都能知道了?”蕭離廷又問。

    “那怎麼可能?”魅離一副憤憤不平的表情,“你不是我的主人,我要跟你用意識溝通是需要消耗能力的,我是喫飽了撐的纔會無聊到消耗能量去看你在想什麼嗎?”

    雖然它表現得相當憤怒,但蕭離廷卻很輕易就從它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心虛來。

    “那還是算了,我需要跟你溝通的事情想來不會太多,所以通過雁茴也不是什麼大事。”蕭離廷拒絕了魅離的提議。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對你沒有任何影響的。”魅離不死心地勸說道。

    “那也不用了,讓雁茴幫我翻譯也算是我們之間的一種情趣,想想也挺不錯的。”

    “那好吧!”魅離蔫巴巴地趴了回去。

    “說吧,你這麼費勁巴力地想要跟我單獨溝通,有什麼事情要瞞着雁茴的?”蕭離廷見魅離懨懨的趴在自己懷裏,晃了晃胳膊問道。

    “你別胡說,我哪有······”魅離一聽就急了,短短的前腿兒扒着蕭離廷胸口的衣服反駁道。

    “呵呵!”蕭離廷給它的回覆就是這樣萬能的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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