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棠察覺他的變化,安撫似的主動權親親他的脣,高寄緊繃的身子便軟了。
“棠棠。”
“嗯?”
“我好喜歡好喜歡你。”
他帶着孩子氣的語調,像是撒嬌一般,拔高了聲音,“高寄好喜歡好喜歡宋幼棠!”
“撲哧!”
宋幼棠彎了眉眼,她從來不知原來一句“喜歡”可令人這般開心。
她支着身子看着最醉眼迷濛的高寄,嫣然一笑,正欲說什麼高寄的眼皮一合竟睡着了。
宋幼棠:“……”
這傢伙早不睡晚不睡,偏偏這時候睡……
她心中火熱的溫柔似給了瞎子看。
“棠棠……”
他嘟囔着雙手去拉她,將她緊緊圈在懷裏。
眨眼已至九月,文長找來找去最後高寄選中了金魚巷的一間宅子。
兩進的宅子,不大不小,據說是個富貴公子游歷天下時住過的。
高寄付了銀子,得了房契便交到宋幼棠手裏,連帶着將裝他全部家當的錢匣子也交給宋幼棠。
宋幼棠拿着沉甸甸的匣子和單薄的房契突然有種自己是掌家娘子的感覺……
“明日你去看看喜不喜歡,要添置什麼東西就添置,什麼該換就換掉,別心疼錢,要住就住舒心。”
宋幼棠莞爾,“公子放心。”
不知爲何這一夜宋幼棠幾乎一晚上沒睡,腦子裏全是對宅子的佈置安排,從寢室到花廳廚房,乃至院子裏要種什麼花草她都考慮了個遍,直到快天亮了她纔在高寄的懷裏眯了會兒。
天一亮高寄便起身了,宋幼棠睡得晚還睡得香甜,小廝取來早膳,高寄猶豫了幾次還是喚醒宋幼棠。
迷濛睡眼還未睜開宋幼棠便被高寄從被窩裏撈出來孩子似的抱在懷裏,親了親她的眉心紅痣道:“起牀啦,棠棠,我們要去看我們的家了。”
家。
聽得宋幼棠心中暖呼呼的,她眼還未睜嘴角便露出淺笑,高寄看了喜歡壓着她脣角輾轉親了親。
兩人膩歪一會兒宋幼棠才穿戴整齊匆匆吃了早膳,與高寄一起往金魚巷去。
宅子門口種着一棵枇杷樹,樹只有嬰兒手臂粗,但枝葉繁茂,現在打着花骨朵,料想用不了多久就會開出黃白色的小花,一簇簇的開着在這門口都會聞見香味兒。
“花開之後,我每天出門和歸來時都能聞見淺淡的花香。”
高寄與她想到了一處,宋幼棠莞爾提着裙子上了臺階。
一跨入門檻走了疾步便發覺此處院子環境清幽雅緻。
進了院子有一方小小的荷塘,大約是租賃鋪子的掌櫃爲了好租將殘荷都清理了,此時荷塘乾乾淨淨。
宋幼棠在邊上看了看,裏面還養着幾尾魚,她纖白手指着荷塘道:“裏面只怕還有藕,等我們搬進來挖來試試看看。”
挖藕可是辛苦活兒,一般夥計將肉眼看得到的荷葉等清理乾淨糊弄人,藕是怎麼也不願下去挖的。
宋幼棠調笑,“那要公子下去挖藕呢?”
“如果是棠棠想喫的話,我願挖藕博棠棠一笑。”
“爲何別人都是贈花,公子要贈藕?”
兩人說邊說笑邊進了裏院,裏院更加風雅,院子角落裏有一棵大梨樹,此時樹葉泛黃凋零,樹枝宛若宣紙上的墨枝,倒十分有意境。
臨窗處長着一叢幽幽的竹子,竹下種着石竹花,只不過現在不是花期,只有綠油油的葉子。
裏院總共三間房屋,其中一間書房,一間寢室,另一間稍小一些應該是此前主人作爲丫鬟居住的。
加上外院的兩間屋子一間廚房,宋幼棠和高寄住早已綽綽有餘。
轉悠一圈兒後高寄攜她手在裏院的大梨樹下坐着,“想如何佈置就如何佈置,等會兒我陪你去買兩個丫頭回來……”
“不。”
宋幼棠立馬搖頭,收斂眉目笑意,嚴肅認真道:“過日子是細水長流的事兒,看着今日一吊錢明日一吊錢的不多,但長年累月積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頓了頓,宋幼棠不忍傷高寄對她的關愛之心道:“就我們兩人住,暫時用不上丫頭,我一個人照顧你足以。”
“幽州冬日陰冷,做家事難免凍手,買個丫頭回來讓她做便是。”
“奴婢來便是照顧公子的,公子如今剛立宅院,以後用錢的地方多。”
宋幼棠都想好了,高寄去計文苑,他出身顯貴偏生不得寵愛,流落到計文苑那種沒油水虛耗青春的地方,難保計文苑裏面和掌管計文苑的人給高寄使絆子,上下疏通需要用錢,請客喫飯也要用錢。
雖然現在他們算是小有餘錢但也需要節約使用。
買丫頭買要花錢,平日穿衣多一人,喫飯多一張嘴,着實沒必要。
她好言勸說好一陣兒才讓高寄打消這個念頭。
高寄一鬆口她眉目舒展開來,人似沾水的柳枝兒活了過來,站起來在院中轉悠一圈兒說了想種什麼花草,高寄看她眉飛色舞的模樣也露出笑容來。
兩人先買了掃帚帕子水桶等東西,擼起袖子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午膳就在巷口的麪攤兒上吃了碗麪。
日頭西斜的時候打掃完了,宋幼棠裏裏外外又轉了幾圈兒回府便列個單子出來,高寄過去一瞧,從日常用具到廚房的鍋碗瓢盆列了整整兩個單子。
見高寄看,宋幼棠不好意思道:“是不是太多了?”
“棠棠考慮仔細,我很高興。”
宋幼棠心間一鬆,展眉笑,“府中出了我們的衣物之外什麼都不能帶走,要添置的東西確實有些多,等這次買好以後就好了……這些東西都是能用長年的……”
她絮絮說着雜事兒,高寄聽得興起乾脆將她抱在腿上聽她慢慢說。
聽着聽着他心中又不免好笑,這小丫頭,是想在那二進院子裏待上一輩子不成?
她願意,可他卻是捨不得。
宋幼棠一晚上添添減減,最後定下又謄抄了一份。
翌日一大早她便催促着高寄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