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夫人?”
一道尖酸的聲音不屑冷哼道:“不過是個靠色相爬牀的通房!”
“公子……還未娶妻?”
“我們公子現在可是滿京師最炙手可熱的紅人兒,自然是要娶妻的!”
“聽說那個通房在幽州是個繡娘,專門給姑娘夫人們做衣裳的,嘻嘻,這樣的出身連我們都不如……”
宅院之中僕婦丫鬟們的談論聲驚飛了枝頭的寒雀。
入夜後長慶駕着馬車到了府門前,守門的門房早知道今日公子去接人,因爲一刻不離的守在門口,見長慶駕車來麻溜的開門迎接主人。
一輛並不起眼的小馬車車簾被一隻手掀開,一身白狐裘的公子爺先下馬車,而後從馬車裏鑽出一隻大黑狗來。
大黑狗長得膘肥體壯油光水亮的,它急切的往車下一跳,雪地上便留下四個梅花印子。
公子不是接人嗎?
怎麼下來一條狗?
門房面面相覷摸不着頭腦時聽得一道嫩軟若黃鶯的女聲道:“黑虎,不可胡鬧。”
聲音好似夏日流經幽谷的清涼山泉,又好似冬日的一股帶着花香的暖風令人聽之心醉。
門房齊齊看過去,但見馬車簾子後出來一人。
一身銀綠的衣裙,披着一件妝花斗篷。
待看到人面容那刻門房不由屏住呼吸,只覺得人若天上銀月,身姿窈窕,眉間一顆紅痣嫵媚天成,合着她出色的容貌令人驚歎老天爺造人時的偏心。
“棠棠。”
公子已經牽着她的手到門前,看着宅子柔聲道:“這便是我們的‘家’”。
明盛帝親賜的宅子是此次大勝中僅次於曹將軍的,宅子大氣精緻,乃是從前三品大員的府邸。
比從前的宋家,更氣派。
宋幼棠微微一笑,對他道:“公子辛苦。”
若非戰場上以命相搏,哪有今日的氣派宅院,榮寵滿身?
舟車勞頓一個多月,宋幼棠疲倦極了,同高寄各自沐浴更衣後躺在牀上就不想動彈。
高寄進來時便見香雲帳中宋幼棠懶臥,她烏黑的青絲鋪散在枕上,好似仙女織就的錦緞。
因剛沐浴後,且屋中炭火足,她白皙的肌膚泛着淺淡的桃粉色,令她看起來就像是嬌豔欲滴的桃花。
輕薄的寢衣勾勒出她窈窕身段兒,只慵懶的躺在哪裏,便已是極致的誘惑。
高寄心頭一熱,三年的相思煎熬在這一刻似開了閘的洪水將他淹沒。
馬車上的深吻擁抱,不過飲鴆止渴,現在他儘可以擁抱、品嚐和擁有她。
香軟的身體、柔韌纖細的腰身一如三年前一般令他着迷。
他急切的親吻着她的肌膚,雙手剝開恍若無物的衣裙。
水盈盈的眸子中波光盪漾,一派瀲灩。
銀勾被匆忙放下遮掩帳內一池春光。
三年的分別,三年的相思煎熬此時化作彼此身體上的火熱溫度,極盡纏綿。
這天晚上守夜的丫鬟們幾乎沒睡個囫圇覺,主子的香雲帳好似行駛在江河疾風驟雨中的小舟,幾乎搖晃了一夜。
但同時她們又不得不承認,她的好相貌值得高寄對她好。
一連幾日高寄都是如此夜夜寵愛她,彷彿不知疲倦。
天還未亮他就得起牀準備上朝,因心疼她累着了,高寄不許她起身伺候,往往是喫幾口廚房準備的早膳便匆匆走了。
宋幼棠則是睡足了才起身。
滿府的僕婦們越發瞧不起宋幼棠,連帶着對她帶來的黑虎也輕視幾分,給它喫的骨頭、飯都是味道鹽味辣味很重的。
如此行事原本被宋幼棠照料得極細緻的黑虎腸胃終於不舒服了。
宋幼棠見它沒精打采的趴在地上,既不玩兒球也不肯喫東西便着人去請大夫。
沒成想大夫沒來,倒是先來了客人。
宋幼棠聽着門房道是什麼官員的內眷,她細細想了後換了一身衣裳見客。
蘇夫人剛落座便見得一個美人兒從山水屏風後而出。
她着寶藍的裙衫,領口裙角都綴着毛邊兒,戴着藍寶瓔珞,髮髻上卻極具小心思的用珍珠髮飾,顯得整個人貴氣又雅緻。
纖細的腰身似弱柳扶風,然而最惹人注目的是她出色的相貌,眉間紅痣宛若硃砂一般。
好似她天生就該被男人捧在手心兒裏寶貝着一般。
“都說高大人寵愛娘子,今日一見方知娘子受得起高大人疼愛。”
蘇夫人笑着道:“娘子如此相貌,真真是宛若天仙下凡吶!”
宋幼棠謝過她的誇獎,幾番恭維,蘇夫人將她說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但宋幼棠始終只是臉上掛着得體的笑容,說着場面話。
蘇夫人換了一盞香茶後徐徐道:“說起來我家夫人與高大人還是同僚。”
她笑着道:“娘子您纔來京師不知,我夫君與高大人同在曹將軍帳下效力。”
“原來還有這層淵源。”
宋幼棠道:“夫人恕罪,我竟不知。”
“哪裏哪裏。”
蘇夫人道:“是我聽說娘子來京,天仙般的人物心癢癢想來見見娘子。”
頓了頓蘇夫人道:“說起來我和夫君還得多謝高大人,好幾次若不是高大人想出絕妙制敵之計,我家夫君又豈能立下戰功?”
她說着又是一下,輕呷一口茶道:“可巧了,昨日我新得了一套紅寶石的頭面,顆顆紅寶石晶瑩剔透毫無雜質,做成的頭面好看得像是仙女頭上戴的。”
“只是我這把年紀又是粗糙相貌,怎麼也配不上那頭面……我家小子們說了,若真往我頭上戴了那能笑掉大牙!”
蘇夫人自嘲着以帕掩脣笑起來。
“今日見了娘子,方知道那頭面是爲誰而來。”
她給身邊的大丫鬟使個眼神,丫鬟捧着個漂亮的盒子上前,蘇夫人打開,好一套紅光豔豔的寶石頭面!
“給娘子添顏色。”
她笑着,眼中有胸有成竹之光。
宋幼棠笑着道:“果然非凡品。”
聞言,蘇夫人笑得更開懷,“不是凡品才配得上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