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棠抿嘴淺笑。
是外人看來上不得檯面的通房,自然就不同去見貴眷夫人們,躲在府中也“沒資格”在申氏面前露臉。
有什麼,自有高寄給她撐着。
這是高寄對她的疼惜和保護。
兩人又閒聊幾句方相擁而眠。
打定主意要將宋幼棠藏在府裏保護的高寄沒料到還是有人上門了,且那人還很熟。
時隔三年宋幼棠再見到申明蕊。
其他女眷她可以不見,但申明蕊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她和高寄都在幽州申家住過,申明蕊上門沒有道理不見。
她比三年前身體要好上許多,體態容貌已經恢復她剛到幽州的時候,在京師美人之中也稱得上是個美人。
但她眉眼之間有股狠戾冷傲之氣,是從前絕沒有的,在京師待了三年,她像是已經脫胎換骨。
宋幼棠上前行禮,申明蕊也在打量她。
但宋幼棠沒有等她讓起便站定了,溫柔嫺靜的好似一朵徐徐綻放的水蓮。
一如宋幼棠這個人,溫柔而有力量,任何小覷她,將她視作嬌花的人都會被狠狠打一個耳光!
“三年不見,表哥依然對你寵愛如初,宋幼棠,你可真有手段!”
宋幼棠低眉淺笑道:“四姑娘風姿更勝以往。”
情敵這麼誇自己,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申明蕊都倨傲的擡起下巴。
“我知這個時辰表哥不在府中,我是特意來見你的宋幼棠。”
宋幼棠不言。
申明蕊緩緩起身,目光泛着冷意。
“早在你來幽州之前我便已喜歡錶哥好些年了,我照看他,對他好。哪怕全家的人都覺得他是侯門棄子,我也不改初心的喜歡他。”
她說着與宋幼棠無關的事。
“我比你更愛他。”
宋幼棠依舊靜默不語。
申明蕊又道:“只有我的喜歡才配得上他。”
宋幼棠像是不會出聲的木頭人,這叫申明蕊心中來氣,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已經求得大姑母同意,嫁與表哥爲正妻。宋幼棠,兜兜轉轉,你還是得當我的奴婢!”
這話終於讓宋幼棠神色有變,申氏答應申明蕊將她嫁給高寄?
不消細想她便知申氏是作何打算。
她真是一如既往的堅持毀掉高寄的妻族助力。
“等我嫁給表哥當日,我要你給我跪着捧茶呈湯。”
申明蕊一出心中多年惡氣後拂袖而去。
雖然她沒看到宋幼棠痛苦震驚之色,但她成功的在宋幼棠心中驚起了漣漪。
申氏是高寄嫡母,高寄的婚事她原本便有權力決定,不然她也不會被送給高寄當通房。
申氏若能再說服宣平侯,那高寄與申明蕊的婚事便是板上釘釘了!
此事已算是火燒眉毛,自申明蕊走後宋幼棠便坐立難安。
高寄娶妻之事是攔不住的,他如今是朝廷新貴。給他提親說媒的數不勝數,日子久了難保陛下不會動賜婚的心思。
那時候難道高寄要爲她抗旨?而她又甘願繼續當他的通房?甚至如同他母親一般至死是個通房?
申氏之所以如此急切想嫁申明蕊,多半是提親的好人家太多所致。
宋幼棠蹙眉看着院子裏高寄新買的一株西府海棠,她要如何才能破解此局?
另一邊申明蕊出了高府上了一輛華麗的馬車。
“如何?可出惡氣了?”
一道介於柔軟與生硬之間的女聲慵懶響起。
“有大姑母和表姐撐腰,蕊兒哪有不心想事成的?”
申明蕊帶着討好意味,“方纔我說出我將與表哥成親,那賤丫頭的臉都嚇白了!”
高舒音發笑,頭上的珠釵隨着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珠光瑩潤的東珠好似流光一般。
“你呀!”
高舒音塗着大紅色蔻丹的手指輕輕一點申明蕊的腦袋瓜,“你究竟看上了我那庶出哥哥什麼?好好的申氏嫡女,一門心思要嫁給他?”
“不過……”
她鳳眼幽幽一變,意味深長道:“你倒是個有眼光的,誰能想到當初幽州的病鬼能成爲今日的京師新貴?”
“蕊兒哪有什麼好眼光?”
申明蕊謙卑又故作嬌憨道:“不過是傻人有傻福罷了。”
“傻人有傻福?”
高舒音被逗笑了,“申家的姑娘,哪有傻子?”
申明蕊親暱的伸手搖她袖子嬌嗔道:“表姐,你又笑話我!”
高舒音又笑了幾聲道:“你和我那庶出大哥哥成親之後咱們可就親上加親了,今後‘大嫂’可得好好疼我纔是。”
“表姐!”
申明蕊嬌羞扭過身,臉上飛上兩抹紅霞,小聲的說着又笑話她云云。
申明蕊沒看到在她轉身之後,原本和她笑着玩笑的高舒音眼中露出一抹譏誚。
她懶懶的靠在石榴紅的軟枕上,單手支頤看着她,目光冰冷又飽含厭惡與不屑。
若不是因爲母親的囑託,她纔不會花費時間陪這個丟人現眼的表妹走這一趟。
也只有這種殘花敗柳和高寄那庶子才正相配!
高舒音紅脣勾起一抹冷笑。
“表姐,大姑母可與侯爺說了?”
申明蕊不放心的確認到,“此事侯爺若不同意,表哥怕不會從命娶我。”
高舒音又恢復善解人意的溫柔模樣道:“你放心,母親既疼愛你,必定爲你考慮周全了。”
“父親是出了名的孝子,當今陛下又是以孝治天下,只要你能讓祖母點頭,此事就保準能成。”
“老夫人?”
申明蕊擔憂道:“我怕老夫人不喜歡我……”
她聲音漸低,“我在幽州被人造謠,若老夫人知曉那些謠言,只怕……”
“你都說了是謠言了還怕什麼?再說了,你不是還有我嗎?”
高舒音微揚下巴,目光倨傲,“祖母素來疼我,有我幫你說話,你還怕什麼?”
“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回去去祖母跟前把這事兒說了。”
“這麼急?我還沒有準備好……”
高舒音聞言冷笑,“等你準備好你心愛的表哥都另娶高門嫡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