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碗則拿去餵了溶月院水池子裏養的魚兒。
面還沒做好的功夫魚兒便翻了白肚皮。
宋幼棠見狀便讓廚房再多做一碗,送給申氏喫。
不能毒死她也要嚇一嚇她,出口惡氣。
結果果然申氏被嚇得面無血色。
榮氏鐵了心的什麼都不說。
她自知說了必定將申氏拉下水之後更是難逃一死,咬死不認還能有一線生機。
壽宴結束高寄和宋幼棠親自送三人回去。
榮氏一下馬車便直奔自己房間,驚慌失措的模樣好似宋幼棠和高寄是惡鬼。
宋諱下車便讓陶氏扶着欲回屋休息。
“岳父請留步。”
高寄道:“今日有一事需同岳父商議。”
“姑爺有何指教?”
宋諱轉頭笑着道。
高寄直接將今日之事同宋諱說了。
“榮姨娘留在岳父身邊,我與棠棠總歸不放心……”
宋諱聞言靜默良久之後道:“榮氏到底跟了我一輩子,今日之事尚未分明。她一個女人家離了我,在京師活不下去。”
說着他頓了頓道:“這幾日我在家中也想明白了。”
他看向宋幼棠:“你們若是能讓我歸隱田園,和離便合離吧,但我有個條件,你們要供養我與榮氏至死。”
原本想要而沒有達到的目的如今卻陰差陽錯達到了,宋幼棠有瞬間怔愣失神。
“供養岳父這是自然,岳父無需擔心。”
高寄又說了一番穩宋諱心的話,直將宋諱說得毫無顧慮。
宋諱又言最近身子不適,等他身體好些之後便與陶氏合離。
他既如此好說話,宋幼棠自然不好逼他儘快。
離開宋家,寬大平穩的馬車上,宋幼棠被高寄攬在懷中道:“他爲何突然同意了?只是爲了榮氏?”
她低聲道:“我怎麼沒發現,他對榮氏這般深情?”
怎麼都覺得此事詭異。
宋家庭院。
榮氏雙手端着茶盞舉過頭頂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
自宋幼棠和高寄走後,三人沒再提及壽麪之事。
榮氏是被宋諱罰跪的。
跪在正院之外,家中伺候的丫鬟婆子們來來往往都看着,讓榮氏的顏面掃地。
屋內,宋諱同陶氏道:“她糊塗做下這等事,本該被逐出府。但你們也相處多年,若真將她趕出去……”
“今後老爺也需人照料,”陶氏道:“便讓姐姐伺候老爺吧。”
陶氏柔聲道:“妾身都懂。”
宋諱點頭,“你素來是溫婉知意的。”
燭光溫柔,宋諱看着陶氏,“我們能回京師全仰仗姑爺之,今後你在京師要好生照料幼棠。”
陶氏稱是。
自這天起,宋諱待宋幼棠越發親厚,時而便讓陶氏做點兒宋幼棠愛喫的點心送去侯府。
宋幼棠也時而派人送些東西回宋家,又派人將鄉下的莊子清掃出來,預備着宋諱隨時回去住。
陶氏可從宋諱身邊全身而退,宋幼棠日日心中暢快,連在府中和申氏的小摩擦都不放在心上,可她如此渾然不在意的模樣卻氣壞了申氏。
申氏焉能嚥下這口氣?
自此之後便在府中處處打壓宋幼棠的人,宋幼棠處處反擊,兩人表面上的和諧都難以維持。
白紫英尋她玩兒,聽說宋幼棠暗搓搓逼迫申氏喫壽麪的事笑得前俯後仰,直嘆宋幼棠的小心思甚得她心。
如此過了小半月,宋幼棠用過早膳之後便出門去了桐花巷子。
馬車停在宋家門前,青霜已去叩門。
叩了許久纔有人開門,丫鬟見了宋幼棠瑟縮一下身子,目光怯怯躲閃。
這個丫頭是伺候陶氏的。
“怎麼回事?目光躲躲閃閃做什麼?”
青霜呵斥道:“還不快請少夫人進去?”
丫頭猶豫片刻讓開身子。
宋幼棠覺得奇怪隨口一問道:“你們夫人可在?”
“夫人……”
丫頭面色頓時發白,她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夫人沒了……”
宋幼棠身子一晃,但她更似沒聽清楚一般又問,“你說什麼?誰沒了?”
青霜忙扶着她,厲聲道:“怎麼回事?”
陶氏參加壽宴回來不都是好好的?怎麼人突然就沒了?
丫頭哭着道:“您去看吧。”
“青霜,將人帶出去。”
宋幼棠腳步虛軟,但卻用最快的跑向陶氏的屋子。
榮氏在月亮門前一瞧,遠遠見着宋幼棠來了她忙折身回去,對屋內的宋諱道:“老爺,不好了,姑娘回來了!”
宋諱一怔,“她怎麼今天回來了?”
牀上是剛嚥氣的陶氏……
“怎麼辦老爺?”
榮氏幾乎快哭了。
宋幼棠母女的感情誰也不知道好?
她若知道她娘死了……
“哭。”
宋諱回頭,泛着紅血絲的雙眸盯着她道:“使勁哭!”
宋幼棠跨入月亮門時便聽得榮氏的哭聲。
字字句句都在說着陶氏死得早,她捨不得云云……
宋幼棠腳步一頓,她顫着步子上了門前的三階石梯。
越往裏面走,榮氏的哭聲便清晰。
榮氏跪在陶氏牀前的腳踏上,正在悲傷的拭淚。
母親……
宋幼棠不知怎麼走到陶氏牀前的。
榮氏見了她哭着喚了一聲:姑娘。
而後她識趣的讓開位置跪到一旁又哭起來。
“我母親是怎麼回事?”
陶氏的身體一直不錯,雖然現在依然瘦弱,但沒有病痛,怎麼會說走就走?
牀上陶氏的眼底一片黑青之色,嘴脣泛白,面色呈現灰白之色,但身體仍是軟的。
“到底怎麼回事?”
宋幼棠聲音低沉,卻令人心顫。
“前幾天夜裏你母親突然說心口難受,第二日便請了大夫來把脈,大夫只說是太過勞累。這幾日我們便且勸着她休息,沒想到今天早上人已經叫不醒了……”
宋諱哽道:“剛過上好日子,怎麼就這麼福薄呢……”
“老爺原本想派人去侯府告訴姑娘一聲,但夫人不願姑娘擔心不許人去報信兒,沒成想姑娘與夫人如今最後一面都沒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