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英皺眉思索片刻道:“我悄悄靠近他們的船將酒灑在他們的甲板和船身上,這樣火球一丟過去定然會燒起來!”
“那就有勞白妹妹了。”
嚴玥玥轉而對林婉和宋幼棠道:“我們做火球。”
分工之後便一起忙碌起來。
等白紫英翩然而歸時,嚴玥玥、林婉和宋幼棠三人已經各自做了個火球。
白紫英見狀扯下最後一面簾子道:“等我做一個。”
浸撒了酒的衣球被白紫英一腳踢過去的時候點上火。
火一見了酒,一瞬間便燃起來,落地又與灑的酒相遇登時便燒起來。
四個火球準確無誤的落在周崢的畫舫之上。
外面火浪逼人,很快船艙裏的人都出來,船上的水保更是忙着滅火。
周崢衣衫不整的出來,與他幽會的姑娘也沒整齊到哪兒去。
“怎麼會起火?”
“酒,有酒的味道,水打翻了酒?”
……
周崢怒吼道。
水保指着火球道:“是有人故意丟來的,大人您莫不是惹上了什麼仇家?”
近來的倒黴事再次涌上心頭,周崢怒意上涌臉氣得幾乎變形了。
“是誰,到底是誰害我?賊子出來!”
雙手張開憤怒得仰天大喊。
一轉身卻看得對面的畫舫上站着幾個人,其中一個他再熟悉不過。
嚴玥玥就這麼靜靜的看着他,一雙眸子安靜如水。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恍若在看一個與她毫無瓜葛的人,甚至她的嘴角還微微翹起。
周崢莫名有些心虛,嚴玥玥微翹的嘴角便變成了嘲弄。
“你……”
手被人握住,一道嬌軟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這便是你的商女妻子?”
她嗤笑道:“果然是一身的銅臭氣!”
“你說什麼呢!”
白紫英氣道:“你明知他有家室,還不知廉恥的與他糾纏在一處,你是嫁不掉嗎?”
“好男人誰都想要,周郎模樣生得可我心,又上進還有大好的前程,這樣的男人怎能耽在一個商女手中?”
她拖長了語調道:“我是做善事。”
她倨傲的上前邁了一步,目光凝在嚴玥玥臉上倨傲道:“既然你都看到了,還省我們一番功夫。識趣些,趁早自請下堂去,別丟人了。”
“我爲何要讓你?”
嚴玥玥攔住氣憤不已的白紫英,端莊沉穩道:“我是周崢明媒正娶的妻,你以什麼身份讓我讓?”
林婉斟酌後道:“許姑娘,你們許家在京師也算得上是有臉面的,何苦爲了一個男人壞了自己名聲?周崢今日可以爲了你背棄自己的髮妻,焉知來日不會爲了其他姑娘而拋棄你?”
“登雲梯,是會上癮的。”
許馨月聞言冷哼不屑道:“我與周郎情分可不同。我可與他談論古今,能與他吟詩作對,你與他能說什麼?談你的賬本兒,還是撥弄你的算盤?”
許馨月道:“若換做是我,被人這般比較早就羞愧得投湖而死了,哪還有顏面站着?”
火勢越來越大,水保見兩邊人還在這裏吵嘴仗,急得滿頭是汗道:“姑奶奶們,快速速下船吧。”
“許姑娘,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是真的心悅我夫?”
許馨月朗聲道:“這是自然,周郎跟你在一起只會明珠蒙塵,我心疼他。”
嚴玥玥頷首道:“那就好。”
“你什麼意思?”
嚴玥玥微微一笑,眸光竟生出幾分瀲灩。
她素來是溫柔端莊的,鮮少露出嫵媚之態。此時明明是令她傷心倍感羞辱的時刻,可她卻明媚勝春,眸光瀲灩生輝。
如此顏色令周崢有片刻失神。
他看得嚴玥玥道:“我成全你們。”
宋幼棠心中微微一動,看向嚴玥玥。
此時的嚴玥玥彷彿新生一般自帶光彩,她又怎會如他們所願的自請下堂?
“算你識趣!”
許馨月以高高在上的姿態道:“自請下堂之後我也不會虧待你,給你兩百兩銀子回老家過活,別在京師礙眼。”
嚴玥玥眼梢微挑,並不多言。
火越老越大,在水保的懇求之下兩人乘着小舟離開。
原本幽會的畫舫在四人眼前化作一艘火船。
即使離得有段距離,熱浪依舊灼人。
嚴玥玥忽的道:“這火好像在燒掉我六年的時光。”
三人心頭皆是一酸。
嘴上說着不在意,但相守六年,全心全意愛過的人突然背棄自己,就像是長在身上的肉,割掉豈會不疼?
“嚴姐姐,你打算怎麼辦?”
林婉道:“周崢與許馨月欺人太甚,若你需要,我們都可助你一臂之力。”
許馨月欺負嚴玥玥在京師沒有根基,是個出身平凡的商女。
但她和白紫英宋幼棠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她們三人加在一起難道還不敵她一個許馨月?
“你們已經幫了我最大的忙了,此事,我已有計較。”
稍頓,她看着林婉擔憂的目光道:“若你們有時間,好戲開鑼時,我請你們看戲啊。”
宋幼棠回侯府時正好與高寄碰上,於是兩人便慢悠悠的走回溶月院。
月影清斜,銀色的月光恍若銀灰一般灑了滿院。
兩人自長廊而出穿過庭院時便落了滿肩的月光,恍若披了一件寒衣。
原本三人打算今夜陪伴嚴玥玥的,但嚴玥玥婉拒,堅持一人回府,三人便只好各回各家。
“聽你說來,她是個有主意的,周大人今後想必不會好過了。”
高寄聲音聽起來有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回來一路上宋幼棠已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了高寄。
宋幼棠由青霜伺候着換去衣裳,隔着屏風同高寄道:“只是不知玥玥心中是什麼打算,妾身怕她喫虧,和紫英婉婉越好了明日去看看她。”
“金蘭之情意可貴,此時她需要你們。”
高寄道:“夫人若有需要,可將長慶留給夫人差遣。”
宋幼棠笑道:“有紫英在,還缺得了跑腿的?”
白紫英是京師出了名的女紈絝,手底下的人也隨了主子的性子。
他們在京師的閨閣圈兒裏是隨從中的老大,橫行慣了,也因此惡名在外,辦事也方便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