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夫人的聲音宛若泣血。
隨着許夫人的離開,許馨月終於扛不住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但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就算是許馨月哭出一條河來也沒用了。
嚴玥玥爲夫納妾之事傳遍了整個京師,白紫英再將嚴玥玥一家救下週崢,招他爲婿,供他讀書任憑他花銀錢之事讓手底下的小廝們在茶樓街巷宣揚。
周崢下職之後便得知此事,他也隨之成了街頭巷尾的笑話。
更有甚者將周崢的畫像貼滿了街頭巷尾,偏偏不巧的是周崢的馬車壞掉,宮門附近都沒有租賃轎子和車的。
周崢只好徒步先走一段路,但剛出皇宮範圍,周崢就被拿着畫像的人擠滿了,之後圍觀者們紛紛對他指指點點,唾罵他是個負心薄情,一心只想攀龍附鳳拋棄可憐商女的無恥之徒!
周崢少時鬱郁不得志,可自從入了嚴家便是人上人。
嚴家夫妻禮重讀書人,嚴玥玥又對他癡心一片,可以說在嚴家他最大,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他被人推搡着咒罵着,小廝護着他卻被擠開,周崢獨自面對人羣。
嚴家給他買來的貴氣官府被弄髒,扯破,他也隨之跌坐在地,忍受他們的唾棄與怒火。
周崢心中將嚴玥玥恨到了極致。
人越聚越多,甚至還有乞兒們編了一曲蓮花落,譏諷他。
周崢最後是被小廝奮力救出重圍的,逃離包圍圈之後他猛地發現自己的官帽不見了。
他當即要掉頭去尋,但被小廝死死攔住道:“大人,去不得啊。會死人的!”
圍着他的人有小販、商戶、乞丐孩童女人老人,你一拳我一腳的很可能會要了這個文弱書生的命。
但那麼多人,他們一散開便匯入人羣再無跡可尋。
換句話說,就算是他們打死了周崢,也治不了他們的罪。
“嚴氏!!”
他對着天怒吼,重重一拳砸在地上,拳頭瞬間出血。
周崢和蒙着臉回到府邸,但門房不讓他進去。
素日對他點頭哈腰的門房躲在門後道:“我們姑娘說了,今日拒不見客。”
“混賬!你沒認出我是誰嗎?”
周崢今日受了太多氣,擡腳欲踹門房。
但沒想到反被門房擡腳一踹,狼狽的跌倒在地!
小廝忙扶他,軟聲道:“大人,咱們還是走吧。”
這個小廝可以說是他的心腹,也是他用俸祿買下的,知道他與許馨月偷情替他保守祕密。
“你竟敢踹我!你找死!”
門房多低賤啊!
周崢自問比他高貴數百倍數千倍,怎麼會甘心被他踹?
他掙扎着站起來甩開小廝的手又衝上去,小廝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棍棒,一棍子朝他狠狠打下去。
周崢喫痛發出一聲慘叫。
“這座宅子,宅子裏的一碗一筷,一草一木都是我們姑娘買的,跟你沒有絲毫關係。你既對不起我們姑娘,你便不再是我們姑爺。”
門房冷笑,眼神也隨之驟然變冷。
“你本來就是靠着我們姑娘才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若不是我們姑娘,你現在說不定在沿街乞討!”
“呸!”
門房狠狠啐了一口,正好吐在他的官袍上。
青色的官袍上白色的唾液宛若結成的霜。
周崢發瘋似的用手去擦那官袍,門房見狀又是一聲嗤笑。
“事到如今,你以爲你的官袍還能穿得住?”
門房欲關上門,但周崢卻忽得起身撐住門,惡狠狠的雙眸緊緊盯着他道:“告訴嚴氏,我是他的夫,我不鬆口,她永遠都是我的妻!這裏的一起額,包括她,都是我的東西!”
他發了狠,手上幾乎用了全部力氣,門房一時竟推不動門被他擋住。
“叫她出來見我!”
門房也用了力關門,小廝也趕來幫忙,門房一時被壓制,衝身後喊道:“快來人,有賊子要闖門!”
府裏的人自然比外面的多,門還是被合力關上了。
主僕兩人像是喪家之犬一般跌坐在門前。
宅內。
宋幼棠、林婉和白紫英都陪着嚴玥玥。
外面的動靜自是稟過了嚴玥玥,只是嚴玥玥下了令不許放他進來竟也真的自己忍住了不去見他。
四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卻,滿屋安靜。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甜果進來道:“高大人和陳將軍來接了。”
嚴玥玥聞言從筆墨之間擡頭道:“都這麼晚了你們快回去吧。”
三人交換眼神之後白紫英道:“我家裏沒人等候,便留下陪你吧。我怕那雜碎想出什麼歪門邪道來害你。”
“有紫英在你確實可以放心些。”
宋幼棠也道。
最後便白紫英留下,宋幼棠和林婉離開。
兩人送她們到外院便駐足。
周崢說不定還在外面守着,嚴玥玥也不想見他。
門一開,周崢便如同惡狗一般撲過來。
但兩個要出去的都是有夫君的,陳瑾是武將,反應更快,擡腳一阻,還將周崢震退倒在地上。
陳瑾緊張的伸手去牽林婉的小手,關切問,“沒嚇着吧?”
林婉搖頭。
她看着頭髮散亂,官府破損滿是髒污灰燼的周崢,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道:“夫君我們走吧。”
兩人離開,高寄便到前頭來接宋幼棠。
海棠紅的織金裙子,行動之間海棠花好似在金山之中,朵朵明豔,美得令人心醉。
“是你們,是你們給她想的辦法。不然她豈會如此待我?”
周崢怨恨的盯着宋幼棠。
在蜀中的時候嚴玥玥便將他視作天,來京師之後更是盡心竭力的爲他鋪路盤算,連不喜歡的宴會也辦了數十場。
可跟宋幼棠她們相識之後,她竟能發現他和許馨月之事!如今更是幹出當街替他去許家納妾,將他拒之門外的事!
“是你們不許她見我的對不對?”
周崢衝上前來,可惜有高寄護着宋幼棠,他連她的半片裙角都碰不到。
他只能用憎惡的目光盯着她,像一隻拿人沒辦法的惡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