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世子之位,必須是高承的。”
申氏眸光已然瘋狂。
彷彿世子之位的爭奪便是她與高寄之間重要博弈,重要到可以犧牲高舒音的婚事。
“母親,您不能這樣!”
高舒音被申氏眼中的堅定嚇到了。
“我是您的女兒啊,他又不是您所出,您掏心掏肺對他,他不一定會孝敬您的!而我,我會對您好,會照看您……”
高舒音說着跪下抓着申氏的手臂,目光哀求。
申氏卻只是看着她,鳳眸幽幽,字字如同針刺一般道:“我不需要他對我孝敬,我只需要他贏過高寄。”
高舒音心底一涼,身子一軟跌坐在地。
酷似申氏的雙眸中倒映着申氏的模樣的,高舒音這一刻才猛然發現。
她母親和盈光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止。
她一直在跟一個死人在鬥!
宋幼棠上了小轎倒是輕輕鬆鬆到壽嶽堂的佛堂。
老夫人臉色紅潤,氣色十足。
身上穿着一條漂亮的織金裙子,上身穿着石青色的綴了灰鼠毛的上衣,戴着一條翠玉觀音珠鏈,耳上戴着同色的耳環,只不過還鑲嵌了金子在上面,便顯得多了幾分幾分明亮貴氣。
“已是許多日子不曾見了,肚子都這般大了。”
老夫人意味深長道:“這幾個月你過得倒是不容易。”
宋幼棠假裝沒聽懂道:“孕期辛苦難免。”
“我說的可不是孕期。”
老夫人道:“婦人生產時纔是鬼門關,你若沒有相熟的穩婆,孩子能不能落地,你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老夫人的性子一如之前一般直率。
宋幼棠屏息等着她說出目的。
“我有個相熟的穩婆的,我可讓她現在便入府照料你的起居,將來生產的時候也能少喫一些苦頭。”
宋幼棠心思流轉,老夫人被高寄逼着入了佛堂清修,原本是恨極了她和高寄,但現在又主動示好,無外乎是因爲申氏將掌家之權把控得嚴,她沒有絲毫插手的機會,並且高瀾已死,可高寄卻如日中天。
她在爲自己謀利。
想到此處宋幼棠又忍不住佩服老夫人,當初派人殺她,如今能似與她毫無芥蒂的談話並且拉攏她。
果真在後宅沒用永遠的敵人。
“如何?”
宋幼棠出神老夫人沒等到她應答又問到。
她自以爲拿住了宋幼棠,宋幼棠必會同意,正等着宋幼棠感激。
不料宋幼棠道:“多謝老夫人,穩婆已經尋好了,我一個人也用不上兩個穩婆。”
“你……”
老夫人眸光漸冷,“你就不怕?”
“不怕。”
宋幼棠眸光清亮道:“行得端坐得正,自有菩薩保佑。”
頓了頓宋幼棠又道:“老夫人在佛堂待了快一年了,自是辛苦。侯爺如今忙於前朝之事未曾時常來看望老夫人,但仍然時時掛念。”
她明眸微擡,目光與老夫人的對上道:“若是沒記錯,還有兩日便是侯爺的生辰,方纔與夫人同宴客沒聽見夫人說關於侯爺生辰之事……”
“他們鬧了不快?”
老夫人皺眉,“我怎麼不知道?”
這等醜事不說宣平侯便是申氏也會叫人將嘴巴捂嚴實了,老夫人又怎會知曉?
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
宋幼棠離開佛堂,老夫人還是命小轎送她。
翌日,天氣晴好,宋幼棠與白紫英相約出門,一直到晚上白紫英才送宋幼棠回侯府。
兩人買了許多東西,正在馬車上挨個打開看。
這時忽的馬車停下,車窗被人敲了幾下。
不緊不慢,雖是無故敲窗卻並不令人厭惡。
白紫英掀開車簾,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俊臉的,一位身披狐裘騎着馬的公子往裏面。
眼神落在宋幼棠身上便再移不開。
宋幼棠微微一笑道:“沈大人。”
從前她喚他沈三公子,如今他已入朝爲官便是沈大人。
沈放舟脣微微抿,眼中掩不住的悲傷,白紫英知沈放舟對宋幼棠的心意便道:“沈大人有事?”
“一個時辰前剛得的捷報。”
他道:“高寄,又立大功,陛下有意封他爲將軍。”
兩人聞言皆是一喜。
“我有一言,想告知高夫人。”
沈放舟頓了頓道:“高大人雖是捷報頻傳,但卻不似看着這般立功又平安。我有消息傳來,高大人在軍中日子過得並不好,即便是大軍回京,高大人也還要面對侯府二公子之死纏身……恐到時危險不斷。”
“高夫人又臨近生產,望高夫人早做準備。”
宋幼棠眉心微蹙,紅痣被擠壓恍若一柄利劍直擊心房。
沈放舟又道:“二公子之死我已託大理寺友人暗中調查,雖無證據,但最後三公子嫌疑頗大,萬望高夫人小心。”
說完沈放舟深深看了一眼宋幼棠而後打馬離去。
因沈放舟這段插曲,兩人都沒了看東西的心思,馬車行走的聲音成了車內唯一的聲音。
“幼棠,未必有他所說這般驚險。”
白紫英道:“你夫君能力過人,定不會有事。”
“紫英,沈大認不會騙我。”
宋幼棠摸着肚子道:“夫君,可能出事了。”
氣氛越發低沉。
白紫英耐心寬慰,宋幼棠卻忽然道:“紫英,明日我想見五皇子,請你相助。”
白紫英對她無有不應十分痛快答應。
翌日宋幼棠再次出府,這次身後跟着了一個小尾巴,宋幼棠發現之後便帶着人兜了幾個大圈子,直到和白紫英碰面之後莊晏的人抓住尾隨的人,宋幼棠纔去見莊晏。
宋幼棠和白紫英進屋之後半盞茶後莊晏纔來道:“用了點兒手段撬開嘴了,他的主子是高承。”
“那個混賬!”
白紫英怒罵道:“竟想對幼棠動手!”
“倒也未必。”
莊晏若有所思道:“若真想動手,也不必等她出門,在侯府一樣能傷她。”
“只不過,今後你須得處處小心。”
宋幼棠知道高承如今春風得意,耐不住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