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大火將公堂也燒了大半,高寄找人簡單修了修依舊照着升堂判案。
沒了孔家和周家清河縣少了不少官司。
金木氏也回到了露雨村的草廬生活,付文韜及其三個爪牙被沈放舟派人抓了。
他們對於自己受周沛霖之命在山道劫殺金錦文一事供認不諱,待結案之後必難逃一死。
清河縣彷彿一夜之間回到原來的軌跡,原本被周家強買強奪的商鋪也回到原來的主人手中。
街上短短几日便熱鬧了不少,上街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宋幼棠聽得外面熱鬧便帶了張媽媽和明羽和豚兒出門閒逛,半日的時間很快便消磨過去。
宋幼棠抱着豚兒歸家,張媽媽和明羽則提了滿手的東西。
彼時正是傍晚,霞光滿天,她抱着年幼的孩子笑盈盈的走入烏衣巷中。
但她不知道不遠處一道目光正在溫柔的注視着她。
那人比在京師時瘦了許多,發上的仙人一般的松簪換成了烏木簪,添了幾分成年男子的沉穩堅毅。
棗紅色的馬兒停駐許久打了個響鼻,等到張媽媽和明羽的身影都隱入烏衣巷後沈放舟握緊繮繩勒轉馬頭,利落揚鞭離去。
此去京城,尚有一場硬仗要打。
宋幼棠抱着孩子到門口,門口的燈籠被一陣清風吹得微微一晃,她的目光看向巷口。
明羽見狀到:“夫人在看什麼?”
她順着目光看去,但見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挑着東西走街串巷的簪花貨郎,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
“一個從很遠地方來的故人。”
宋幼棠輕聲說着而後嘴角浮起一抹淡笑擡腳跨入門內。
人這一生說來短短几十年,卻會遇見無數的人,也會經歷無數的遺憾。
有些人,便是不見比見好。
不然某些素日被壓抑的情緒便會隨着見面而翻涌而出,之後又會花很長很長的時間去壓制。
她希望沈放舟能放下。
豚兒去抓她的耳環,宋幼棠喫痛張媽媽忙去解豚兒的手,一邊道:“小公子可不能這樣,夫人疼。”
高寄晚膳擺上飯桌時準時到家。
熱騰騰的飯菜擺在桌上,宋幼棠抱着豚兒在院中的芭蕉樹下玩兒。
聽見聲響她回頭看了一眼便闖入他的眸中。
但高寄只得了幾日的空閒,之後高寄便又開始忙得腳不沾地。
這次是爲了清河縣的各個村子,孔文博和周沛霖在清河縣時日太久,底下有無數人靠着他們過日子。
他們如今雖然被拔除了但是低下的小走狗們依然留存,他們擔任着一些小職位,但卻關乎村民們的生計。
小鬼難纏。
他們將表面功夫做得很好,高寄要查賬他們便交出一本假賬,但卻查不出錯處,高寄要審人,他們便統一口徑。
高寄在的時候一切按照章程來,高寄一走便恢復原本的醜惡面目剝削欺辱村民。
爲着這些小鬼高寄一連七八日都沒回家,愣生生將清河縣的村莊全部都走遍了。
短短七八日他便直接殺了十二人,將村中毒瘤拔除。
原本一些心思不正的人見識了高寄的雷霆手段之後也老實了。
天氣本就暑熱難耐,高寄出門得急也沒有帶換洗的衣服回來時候一身的衣裳都餿了。
高寄入了院便徑直去房間,他身上味道重因此未曾進屋只是在花窗外看向屋內。
宋幼棠正將豚兒放在羅漢牀上。
彎腰一擡頭便看到窗外的高寄。
七八日的功夫人竟瘦了一圈兒,還長了一圈兒青色的鬍渣,不像是個縣令,倒是有幾分青衫江湖夜歸人的感覺。
但有的人一見便會令你覺得欣喜。
幾日不見宋幼棠一見心中便欣喜,轉身輕聲離開幾步之後便奔向高寄。
高寄忙道:“身上有味兒……”
但面對張靠雙臂而來的宋幼棠,他也沒忍住張開雙臂與宋幼棠緊緊相擁。
“老了。”
宋幼棠忽的在他耳邊道。
“什麼老了?”
“夫君老了。”
她脣微抿,“走的時候是個翩翩佳公子,回來的時候卻長滿了鬍渣,可不是老了?”
高寄聞言悶笑幾聲,而後雙手將宋幼棠越發用力往上一提之後,直將她孩子似的抱起來道:“再老也是你男人。”
宋幼棠忍不住笑出聲,“夫君怎麼出去一趟像是換了一個人?”
她到底是心疼,捧着他的臉,細嫩的手指被他的鬍渣刺得有些癢酥酥的。
眼底一片烏黑可見這段日子他沒睡好覺。
宋幼棠雙手大拇指摩挲着高寄的臉頰道:“妾身此後夫君沐浴。”
熱氣氤氳的房內紗簾輕動,高寄頭靠在浴桶邊上,宋幼棠細細的給他颳着鬍渣……
白色的熱氣繞在她的眉目之間,將眉心的那點紅痣襯得越發鮮豔如同硃砂。
高寄睜眼而後擡手食指得指腹摸上那一點紅,四目相對,訴不盡的繾綣溫柔。
兩月後京師來了內監,明盛帝誇讚了高寄之功,賞了一些東西,並讓工部撥下銀子修繕縣衙。
高寄謝了恩,宋幼棠將備好的荷包悄悄遞給高寄由高寄遞給了內監。
“公公遠道而來,一路辛苦。”
高寄說着請他坐下,明羽奉上茶。
高寄順勢將荷包悄悄遞給內監。
因宋幼棠的未雨綢繆因此他們現在並不缺錢用,因此荷包的分量給的很足,內監在宮中待了半輩子入手一掂便知分量多少。
沉甸甸的荷包入手他便笑起來道:“高大人本是京師貴子,如今雖離了京師但京師多半還有高大人牽掛的人,高大人想知道什麼咱家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高寄聞言也扭捏而是道:“五皇子如今可好?”
內監聞言皺眉道:“如今尚好。”
說着他眼神變得警惕。
如今東宮之位依舊空懸,各個皇子都有可能入主東宮,高寄一個被貶的問五皇子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