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無事。”
宋幼棠頷首,對於紫英來說總算是是一點安慰。
宋幼棠懶懶起牀更衣梳妝。
這時候午膳已上桌。
兩人喫過午膳後一會兒,長慶進來稟道:“主子,沈大人來了。”
高寄聞言頷首,對宋幼棠道:“我去去就來。”
沈放舟來找高寄是正事兒。
他既身負皇命而來,便要回去覆命。
只不過在這裏碰見高寄實屬意料之外。
高寄邁入門檻,沈放舟擡頭,只看到高寄一人眸中有些許失望。
“沈大人來此可是詢問白家一事?”
沈放舟道:“我奉命前來調查白家一事,但來時白大人已死,南陲已亂……高大人又恰好在此處,便只有前來詢問高大人了。”
“還請高大人,如實相告。”
丫鬟上了茶,兩人落座。
“我一路追叛臣的蹤跡至衢州,而後在衢州遇襲,身邊親衛死傷過半。”
“叛臣下令對我圍剿,我只好隱匿行蹤,伺機而動。”
“之後他們便往南陲而來,正好我妻幼棠與白大人獨女乃是知交好友,我便想去尋白大人相助,隨後我們與他們交戰數次的,白大人爲高承所殺……”
“南陲衆將憤怒不已,我便領着他們與叛臣周旋……”
“爲何不飛鴿傳信京城?”
“送過信都被攔截了下來。”
“若你合南陲之力無法將他們剿滅,你可曾想過,南陲會成爲他們的囊中之物將來會成爲我朝的心腹大患?”
南陲乃邊陲,若被他們拿下,會成爲新的壽昌國。
又有白木的苦心經營得富庶,將來便會成爲一塊難啃的骨頭。
“不會。”
高寄沉默片刻後道:“至多不過與他們同歸於盡。”
沈放舟聞言忽的笑起來,他雙目審視高寄道:“所以你昨日同我說的還有一個辦法,便是跟他們同歸於盡?”
高寄不語。
沈放舟心中忽的來了氣。
“高寄,我無論你之前是怎樣想的?但你今後必須好好活着,護着你的妻子、兒女。”
“你不在京城這段日子,你家宅被少,持刀之人翻牆越院要你妻兒性命……”
高寄瞳孔一縮,手指微微卷曲,心臟驟然縮緊。
沈放舟見他如此便知道他不知情。
他目光移開道:“如今壽昌鏡衍已除,今後便無人敢再拿壽昌做文章。你可安心的爲官……”
“高寄,以後別讓我瞧不起你。”
一個連自己妻兒都護不住的男人,他自是瞧不起。
沈放舟走後高寄便急忙回了後宅。
宋幼棠正在給他整理文書。
忽的被人從身後抱住,熟悉的氣息和力道。
宋幼棠身子放鬆,幾乎是依偎着他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沈放舟和他談的是眼前事,高寄沒有叛國一眼便可看出,難不成兩人吵了?
思及此宋幼棠心中一沉。
不說沈放舟此次冒險請命來南陲,等於變相保住了高寄,便是此次一路來南陲也多虧了他保護。
“和沈大人……”
“他走了。”
高寄道:“我們沒有發生爭執。”
宋幼棠心中松道:“妾身有話想同夫君說。”
“關乎沈放舟?”
她和高寄不想有任何隱瞞。
“夫人想說,我便聽。”
稍緩,高寄又道:“今後朝堂之上,還有我幫沈大人的時候。”
宋幼棠眸子微亮,“夫君是知道什麼?”
高寄將她轉來面向自己,掛着淡笑道:“沈家滿門清正,沈放舟比他家中的長輩還要剛正,這樣的性子如何在朝堂行走?”
“沈大人今後會得罪的人只多不少,那時候再一一償他的人情。”
說着,高寄酸不溜丟的道:“我是不可能讓我的夫人一直念着他的。”
宋幼棠聞言不免覺得好笑,但一想這個男人有時候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她跟他爭什麼爭?
“不知白夫人在何處?妾身想要去看看她。”
“白夫人回府了,你去看看她也好,若是能勸她同我們一路歸京城見見白姑娘也好。”
宋幼棠頷首。
此處距白府有大半日的路程。
高寄原本沒空陪宋幼棠去,但又怕宋幼棠路上出事,於是高寄命人將公文全部都抱上了馬車,行一路,處理了一路的公文。
到白家之前高寄將公文處理完了。
他揉揉眉心道:“朝廷視南陲白家爲心腹大患,卻不知白木爲南陲付出了畢生心血。”
每日要面對如此多的公文,南陲地方又大,每日雜事數不勝數。
宋幼棠擡手給他輕輕揉着太陽穴。
車停下。
高寄下車扶着宋幼棠下馬車。
兩人剛跨入大門白夫人便迎了出來。
她年過四十,相貌柔美,白紫英和她有七分相似。
因剛經歷喪夫之痛,她面容憔悴,鬢邊的青絲盡數白了,看上去要蒼老不少。
“高夫人。”
宋幼棠心中一酸,將信物給她看道:“白夫人,我與紫英乃是生死之交,我……代她來接您回京相聚。”
話到嘴邊,宋幼棠改成了這句。
她清楚的知道白夫人一個人在這裏,一個人在思念丈夫和女兒中度過餘生,其實每一天都是煎熬和折磨。
白夫人見了信物,眼圈兒一紅落下淚來。
她拭了淚道:“高大人,高夫人請進。”
高寄進去略坐了片刻便接口公務離開,讓宋幼棠同她說話。
白夫人修養極好,並未一味在宋幼棠的面前哭。
她問起白紫英在京城如何,問宋幼棠和她又是如何相識的。
宋幼棠柔聲一一回答。
說到有趣的地方的時候,白夫人也不由一笑道:“這正是紫英的性子。”
宋幼棠陪白夫人吃了晚膳。
知道宋幼棠和高寄行路需半日,白夫人留他們住了一晚。
高寄給白木上香的時候白夫人福身道謝。
白木被高承一劍斷頭。
混戰時人馬混亂,若非高寄護住白木的屍身他便已被踏爲肉醬。
後來是高寄一人單騎去追高承,從他的手中奪回了白木的頭顱,才得全屍下葬。
“夫人不必多禮。”
高承道:“白大人若非爲護落霞鎮一鎮百姓也不會中賊子埋伏……如此大義,高寄豈能見大人死後不得安寧?”
“再有,白姑娘在京城護我妻幼棠多次,乃我妻救命恩人……這些都是高寄應該做的。”
白夫人拭淚,大約是心中悲痛難忍,她未曾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