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哈向我介紹他兒子。
門口走進來的男人,三十好幾,比我大好幾歲。
畢竟周哈都是七十歲的老頭了,他兒子也有個三十多歲。
不過三十多歲的人,理應來說很成熟,可眼前的周文昌卻染着黃髮,穿着吊兒郎當,不像是一箇中年人,倒像個小混混,且我從他的面相能看出,周文昌有勞碌命,但並不代表他不能發財。
“你們都是王家村的人是吧?”
“我爸已經跟你們說的很清楚了,五十萬,一分也別少。”
“我們周家辛辛苦苦幫你們王家看守族譜,五十萬不過分吧?再說了,王氏家族也不僅僅只有你們王家村的人,據我所知還有好幾個村子。這麼多人,連五十萬都湊不出來?那你們王氏家族挺無能的。”
好話和壞話都讓周文昌說完了,我還能說啥?
他一出現就咄咄逼人,搞得我好像欠他五十萬似得。
聽到周文昌的話,別說我生氣了,就連李雲章也看不下去。
他走上前和周文昌對峙。
“喂!你這話說得有點過頭了,拿不出五十萬就說人家無能,哪有你這樣侮辱他人的?”
“你他媽又是誰啊?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雲章被懟了一句,似乎有點百口難辯。
他想不到用什麼話反駁周文昌。
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吵吵鬧鬧,傷和氣也不好。
“昌哥,聊兩句?”
我對着周文昌說道。
周文昌打量着我,他有些猶豫,或許是因爲我身上的氣勢讓周文昌有所忌憚。
周文昌沒有懟我,而是默認我的意見。
周文昌的父親,也就是周哈。
他站起身,有意無意說道。
“你們年輕人聊吧,我去送貨。”
話說完,周哈拿起一袋東西,騎着外面的三輪車離開。
現在,輪到周文昌跟我們談話。
周文昌見自己的父親離開,我本以爲他會收斂不少,沒想到他直接踢開我的凳子,不讓我坐,而他自己則是坐在周哈剛剛的位置,甚至還把我杯中的茶水倒掉。
“想喝茶?先把事情談攏!”
緊接着,周文昌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合同擺在桌上。
他指着合同,一臉認真說道。
“籤合同,這事情必須得有法律效應。你自己考慮清楚,沒有我們周家,你們王氏家族估計還是個野種,哪還有接族譜這種事情?我們周家和袁家都一樣,他們幫你們守棺材,我們幫你們守族譜。”
“五十萬裏面,我會分三分之一給袁家。”
周文昌這話似乎在表明自己講義氣。
他特意說出最後一句話,說是會分三分之一的錢給袁家。
我會信嗎?
“袁家已經沒有後人了,只剩下袁金賢一個老頭子,你給他十幾萬,他用來幹嘛?給自己買副上等棺材?然後僱人給他辦一場風光大葬?”
“而且,袁金賢那邊我會單獨給他錢,用不着你分出去。”
“你現在說話的語氣,我很不喜歡,昌哥,我希望你能退一步,五十萬不是拿不出來,而是你這個理由過於扯淡,就算我答應,王氏家族的後人也未必答應。”
我已經壓制住脾氣,語氣平和跟他交流。
但是,周文昌不叼我。
他甚至都不帶正眼看我。
他一直盯着手機,左耳聽進我的話,右耳出。
“麒麟,我來說兩句話吧……”
然而周文昌還是一副不理人的樣子,他死死咬着五十萬不放。
我正想着該用什麼方法讓周文昌退步,突然,店鋪的閘門關上。
店鋪裏邊,一片漆黑。
“幹嘛?”
周文昌打開電燈泡,照亮店鋪內部。
突然,眼前的玻璃櫃臺往我這邊傾斜。
我下意識往後退,周文昌僥倖逃過,
下一秒,李雲章突然竄出,他整個人把周文昌撲倒。
別說周文昌了,就連我都沒反應過來。
李雲章拿起身邊的硬東西,對着周文昌的腦袋猛砸。
這一幕屬實把我給看懵了。
“操!”
“你他媽有病啊!”
周文昌把李雲章推開,李雲章似乎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還挺緊張的,沒能壓住周文昌,就這樣被他推開。
周文昌隨手拿起一個玻璃瓶準備砸李雲章。
這還得了?
我一腳對着周文昌踹去,而李雲章已經站起身,他看着身邊有啥東西,就用什麼東西砸周文昌。
周文昌失去反抗能力,雙手抱着腦袋蜷縮在地面。
“五十萬!”
“五十萬!”
“你他媽這麼喜歡五十萬!”
李雲章着了魔似得,連續對着周文昌踹了十幾腳,他似乎還懂了殺意。
向來斯斯文文的李雲章,被周文昌刺激到爆發了。
雖說周文昌一直在詆譭我們王氏家族,這和李雲章沒有半毛錢關係,不過他是來幫我忙的,過不了族譜這一關,那還接個屁族譜。
我上前把李雲章拉開,李雲章已經上頭,他甚至連我都想打。
“夠了!再打這叼毛就死了!”
我對着李雲章吼了一聲,李雲章這才住手。
蜷縮在地面的周文昌顫抖着身體,剛剛還囂張跋扈,現在變成喪家犬。
李雲章撇開我,他把周文昌給揪起來,把他的臉摁在桌上。
“族譜在哪?”
“下面!下面!我的臉壓着!”
周文昌苦苦求饒,生怕李雲章殺了他。
李雲章把周文昌甩開,把翻到的桌子重新扶起來,抽屜裏面放着基本殘舊的記事本,李雲章打開的時候,我瞥了一眼,裏面全都是毛筆手寫記錄王氏家族所有人的名字。
這抽屜裏,一共有七本族譜。
周家記錄族譜有功勞,我也不會對他趕盡殺絕。
五十萬我肯定是不會給的。
袁金賢有多少錢,我就給周家多少錢,大家一視同仁。
“下個月一號,我要看到整理好的族譜,你被想着耍花招,知道嗎?”我輕聲對周文昌說道。
周文昌微微點頭以表迴應。
“問你話呢,你他媽耳聾?”
李雲章一聲怒吼,把我都給嚇到了。
“明白!明白……”周文昌瘋狂點頭。
店鋪閘門重新打開,周哈站在外面抽悶煙。
我看了一眼凌亂的店鋪,沒有周哈這老頭一個解釋。
“哈爺,你兒子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混成這樣?五十萬是你兒子想的主意吧?你這個當老子的人,還得聽兒子的意見,虧我爺爺當年還這麼看好你。”
我拍了拍周哈的肩膀,帶着李雲章和村長離開。
我們幾人剛上高速,卻接到守墓人袁金賢的電話。
“麒麟,你們王家人來殯儀館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