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封海那張老臉。
再次看見這個耄耋之年的師傅。
江離也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沒感覺到激動。
也不覺得有多開心。
更談不上生死重逢後的痛哭流涕。
他也不想像個小孩子似的去跟老登撒嬌。
他只想去老頭辦公室偷幾個鹹鴨蛋。
只想像往常一樣跟師傅沒大沒小的閒聊。
偶爾給老頭揉揉肩，聊嗨了再給師傅講個黃段子......
“老燈，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鹹鴨蛋攢了不少吧？”
江離正在沉思。
葉風用胳膊肘子懟了懟他，然後小聲說道：“江離，我後悔了，咱們就不該出來.....你看我師傅。”
江離的目光看向另一位師傅，風城院長金太一。
天道祕境開啓的當天。
金太一給現世卜了一卦。
因窺視天機，折損了壽命，如今的老人，已經蒼老的不成樣子，柺棍都拄上了。
葉風接着說道：“看五位院長高興的勁兒，真的不想把實情說出來，可不說又不行，真怕他們扛不住打擊.....”
江離輕聲道：“準備點速效救心丹吧。”
“江離，你去跟他們說，我實在狠不下心。”葉風的聲音中帶着懇求。
江離白了他一眼：“瞅你那點出息，這五個老傢伙都是一頂一的強者，這點打擊算什麼？”
葉風道：“是強者不假，但他們已經老了，五個人加在一起四百多歲了，前腳剛滿心歡喜充滿希望，後腳希望就變成了失望，如此巨大的落差，我真擔心他們的心臟受不了。”
“江離，你有五個師傅，而我只有一個，我不想看到師傅難過.....”
這個時候，江離也不想去給師傅們添堵。
“先讓他們高興一會吧。”
葉風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你鬼點子多，想想辦法，怎樣講能委婉一點，更好接受一點。”
江離的鬼點子確實多。
他眼珠子一轉，便想到了法子。
“下猛藥！”
江離撓着下巴低聲說：“不管怎麼講，都改變不了事實，就算你能說出花兒來，他們該受的刺激一點也不會少。索性反其道而行，直接下重手，聽說過物極必反這句話嗎，沒準刺激大了，反倒不刺激了！”
葉風、楚雲、蕭霆、蘇霧，四人眼神狐疑的盯着他，感覺他的法子有點扯。
江離繼續說道：“等會說的時候誇張點，往絕望了說，葉風你負責重擊部分，我負責暴擊！一套組合拳下來，五個老頭.....”
“多半就掛了！”蘇霧搶過話茬說道。
葉風明白江離的意思。
所謂重擊，就是告訴五個老頭，無相神在祕境中復活，神魂寄生在他們91人身上，並且帶回了現世。
而暴擊，就是神魂把他們坑了，集體參悟出假道的事。
假道一詞，出自霸下之口。
然後青鸞、鯤鵬、蜃龍又各自轉告給了葉風等人。
霸下給江離解釋了何爲假道，或者說僞道。
關於什麼是道？
霸下舉了個很簡單的例子。
一加一等於二，二即是道。
二加二等於四，四即是道。
如果把道比做成結果，那麼證道就是去證明這個結果的對錯。
僞道是什麼？
僞道是一加一等於一加一，二加二等於二加二。
有問題嗎？
聽着沒問題，一加一確實等於一加一，也沒有錯，但是沒有結果，給了你一個用問題僞裝成的結果。
如此一來，證道就成了證明問題對錯，而非證明結果對錯，你沒得到結果，自然是無法證明結果，等同於修了一個沒有結果的道。
用霸下的話講，修沒有結果的道，都不如去修自行車。
霸下說的明白。
無解！
沒法解決，只能一點點的去修正，去僞存真，用假道尋真道，能修正回來的機率很低，比正常悟道要困難百倍。
總之一句話，你們這波人，讓無相神給坑慘了。
楚雲問道：“咱們的事兒，今天說還是明天說？”
蕭霆道：“我建議，等慶功宴結束再說！”
江離覺得蕭霆說的有道理，晚上給他們舉辦慶功宴，先開開心心的摟一頓大餐，然後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睡一覺，明天再跟老頭們攤牌.....不裝了，攤牌了，我們悟的都是假道！
這時，蘇霧扒拉一下江離的胳膊，語氣驚訝的說道：“哎！哎！你們快看後面.....”
江離幾人轉身，順着蘇霧的手指看過去。
“臥槽！”
一瞅之下，驚得他們頭皮發炸。
萬幸江離少了六顆門牙，否則在這股強烈的震驚下，保不準真會把舌頭給咬斷了。
他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
“喂喂....”
江離擠過人羣，把正在觀賞周圍環境的陸羽給拽到一邊。
“你.....你....”
一頭金髮的陸羽，表情平靜的說道：“這就是你說的學院嗎，很漂亮！”
“漂亮個錘子啊！”
江離像見鬼了似的驚魂未定，語氣夾着顫音說：“陸羽老弟，你可真是偷渡界的扛把子！”
“你知不知道，你突破了天道的法則，違反維度定律，從天道製造的鏡像世界，跑到了現實世界.....哦買噶，你難道是位神靈？”
說到這裏，江離上去使勁兒嗅了嗅。
味兒不對。
他自從品嚐過神靈的滋味，便對神靈的味道印象深刻。
此刻。
祕境門口一片亂哄哄，學院正在組織出關的尋道者們拍照留念，人太多，安排站位時變得尤爲亂糟糟，根本沒人注意尋道者隊伍中，混進來一個身份不明的傢伙。
也沒人注意到，沙院的天驕之首林凡不見了。
更沒人注意到，十八紫之一的秦逸變成了女人。
江離把陸羽拉扯到一旁。
葉風楚雲四個人也跟了過來。
蕭霆問道：“他是咱們這批人中的一員嗎，我怎麼不記得有他這號人物？”
“不是！”
別人會記錯，但葉風絕對不會，他敢肯定，這個金髮青年就是鏡像世界裏的人。
“什麼情況？”江離捏了捏陸羽的臉，是熱乎的沒錯。
陸羽輕聲說道：“我聽你們讀出的那組數字，我也跟着讀了一遍，然後就出現在這裏了。”
從陸羽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這事太詭異了。
沒辦法。
江離只能請一位有學問的專家，出來解釋一下這種不合常理的現象。
他手腕上的靈紋一閃。
一位馱碑界的資深專家被請到現場。
霸下落地後蹬了蹬腿，興奮大叫道：“太好了，終於回到現世了，阿離，去喫火鍋慶祝一下吧。”
“老六！”
江離把霸下端起，腦袋朝向陸羽：“你看這是誰？”
“嗯....鱸魚精？”
霸下也給嚇了一跳。
江離問道：“老六，見過這種情況嗎？”
“沒見過.....”
“據本太子所知，鏡像世界的物品，之所以能帶回現世，是因爲物品本身無因果。而被天道複製的生命體，都帶着因果，沒人能違反天道法則，從鏡像世界帶出有因果之物。”
“除非.....”
霸下思考了一會，說道：“本太子想到三種可能。”
“第一，他身上無因果！”
“第二，他是你們人族的大道！”
“第二，他是無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