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肩膀扛着一頭半噸重的北極熊。
從塌陷的熊臉可以看出，這頭熊是被巴掌扇死的。
當雷鳴得知，無相神的神魂，附體在九十一名天驕身上，並且被帶出祕境來到現世。
彪悍的老雷頭當場傻眼，肩上的北極熊撲通一聲摔在地板上。
“神魂.....”
衆所周知，無論是邪神還是善神，只要神靈的魂體出現在現世，就必然會引發一場毀滅性的大災難。
因爲神魂就像一顆種子。
種子要發芽、要成長、要復活。
而這顆種子需要的養分，不是泥土、水和陽光，是現世的氣運和蒼生的生命之力。
一個邪神在現世復活，代價卻要人族來承擔。
憑什麼？
人族又不是大冤種。
讓五位院長最不能接受的是，無相神的神魂，寄生在五院九十一名優秀的天驕身上，這無異於給這批天驕宣判了死刑。
“雷神在上，血世劫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又出現了神魂，現世這是造了什麼孽？”
此刻，雷鳴院長扛熊的彪悍氣勢，被這噩耗打擊的蕩然無存，整個人瞬間頹廢，有氣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任由腳下的白雪化成一地冰水。
“唉呀，這玩意兒老值錢了！”
江離蹲在雷鳴院長身旁，來回翻看還熱乎的北極熊，那雪白的皮毛很柔軟，用來做大衣再好不過。
“師傅，給我吧，晚上喫熊肉火鍋。”江離腆着臉說道。
五位院長同時瞪了他一眼。
你個沒心沒肺的玩意兒就知道喫。
攤上大事兒了！
先前一連串的驚喜，讓五顆年邁的心臟興奮不已，緊接着一個大號驚嚇，如同烈火遇寒冰，老頭們的心臟差點被刺激碎了。
現如今。
擺在五位院長面前的選擇只有兩個。
第一，殺死九十一名天驕，把神魂扼殺在搖籃之中，再以天驕們的身體爲棺槨，重新埋葬無相神。
第二，偷偷保下天驕，將五城置於危難當中，事態嚴重的話，還極有可能影響到整個現世。
怎麼選？
孤藤雷鳴等四位院長，目光緊緊的盯着封海。
很明顯，這個艱難的抉擇，落在了老大哥封海的肩上。
封海低着頭，往菸斗裏裝填菸葉。
他臉色陰沉的快滴出水來，眼底微微有些泛紅。
老人爲沙城培養了一輩子人才，一生都奉獻給了教育事業，沙城靈院的每一個學員都是他的孩子。
而且，其中還有他的徒弟，這叫他如何忍心把屠刀伸向這些孩子們？
然而。
保下九十一人，就得棄現世億萬生靈的安危於不顧。
想要天下蒼生免於劫難，就得對天驕們痛下殺手。
封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選了。
“神魂.....很麻煩吶，不知道大司首梟，能否在不傷性命的情況下，把孩子們體內的神魂給剝離出去？”
“大司首做不到。”孤藤大師搖了搖頭，同爲祕法師，他清楚神魂的強大難纏。
“當今現世，祕法修爲最高的聖殿主，也不敢保證能做到無傷剝神魂，況且，聖殿主爲了應對血世劫，上個月就閉生死關了。”
封海使勁兒嘬了口菸斗，嘆氣道：“除了最壞的辦法，真的就無計可施了嗎？”
雲蒼空也跟着長吁短嘆。
這會。
葉風和夏知雨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表情擔憂的站在一旁，靜靜的等待命運對自己等人的宣判。
二人心裏清楚，此事的嚴重程度，已經威脅到南部五城的生死存亡。
現在，他們這夥人是生是死，只在封海院長一念之間。
葉風說過，他們這羣人不該出來，只要他們死在祕境裏，神魂就沒機會來到現世。
然而，九十一個人，他葉風能勸聽幾人？
只要有一個人出來，其餘人留在祕境的意義就不大了，倒不如全體出來，交由院長們去處置。
夏知雨不敢看師傅封海。
她低着頭，一邊揪着耳垂，一邊盯着擼熊皮的江離。
揪耳垂是她緊張時的一個小動作，看江離是因爲她很好奇，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難道一點不擔憂自己的命運嗎？
說實話，江離還真就不擔憂。
俗話說的好，洪湖水浪打浪，此處沒得浪，咱就換個地方浪。
如果這五個幹了一輩子革命工作的老傢伙，思想覺悟真的高出了新天際，要爲國爲民把他們九十一個天驕給豁出去。
那就拜拜了您嘞，咱去無相神教做旗主了。
別的不敢說，他江離想跑，還真沒人能攔得住。
忽然，江離想起了林凡。
難不成林凡早想到了這一茬，所以趁機跑去外域，尋求政治避難了？
狗子挺奸吶！
江離邊擼熊毛邊擱心裏罵林凡。
霎時間，辦公室陷入了沉默，只有封海吧嗒吧嗒嘬菸嘴的聲音，氣氛緊張的讓人窒息。
一袋煙的工夫，彷彿一個世紀般漫長。
吸完一鍋煙，封海磕掉菸灰，接着往菸斗裏塞菸葉。
“葉風。”封海問道：“你可有爲五城赴死的勇氣？”
葉風點頭：“事情因我等而起，我們死不足惜，葉風敢於一死，以報風城養育之恩。”
老人轉而看向夏知雨：“小雨，回答爲師！”
夏知雨小聲說道：“我也一樣。”
“阿離，你呢？”封海目光柔和的看向自己最喜歡的徒弟。
江離不吱聲，繼續擼熊毛，假裝沒聽見。
“彪子！”封海衝他喊道：“別擼了，回答爲師，你可有爲五城赴死的覺悟？”
“沒有！”
江離態度堅定的說道：“我又不欠五城的，有個屁的覺悟，誰愛死誰死，反正我不死。”
“......”
江離這番理直氣壯的回答，差點把五位院長給噎死。
這就是自己的徒弟嗎？
五位院長的一世英名，即將被這個貪生怕死的逆徒給毀了。
封海沒好氣的說道：“靈武者要有捨身取義報家國的覺悟，你思想政治課怎麼學的？”
江離翻着白眼說：“我就沒上過那種課....哦不對，我忙着賺錢，好久沒去上課了！”
封海罵道：“彪子，你讓爲師很失望！”
你失望個錘子啊，偷着樂吧老登......江離在心裏冷笑。
封海繼續怒斥道：“殺一人而救百人，是爲仁。殺百人而救蒼生，是爲義。”
“神魂不除，無相神一旦復活，現世必將生靈塗炭。犧牲你們九十一人，就可免去這場浩劫！”
“你不敢赴死，是想讓師傅們，背上不仁不義徇私舞弊的千古罵名嗎？”
“我等五人，乃是南部靈武界領頭人！”
“面對這種選擇，彪子，你讓爲師怎麼辦？”
“難辦？”
“那就別辦嘍！”
江離要掀桌子了。
他取出骷髏法杖，跳到封海的辦公桌，嗷嗷大叫道：“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我等天驕寧屈不死，就算苟且偷生，也不英勇就義！”
“你們幾個老登若要苦苦相逼，咱大哥詭王空冥可不答應！”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空冥請來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