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不知道師傅爲啥要查老爸的底。
事實上，他對自己老爸以前的事，也是一無所知，因爲江大強被打成植物人那年他才十歲。
沙城叫江大強的人有上百個，但叫江大強的植物人只有一個，省了篩選甄別環節，戶籍科的迴應就快了很多。
不到五分鐘，戶籍科把江大強的身份信息，通過電子郵件發到靈武醫院。
看着江大強的資料，江離終於理解自己家在沙城爲何沒有親戚了。
江大強不是沙城本地人。
原籍在何處不清楚，身份信息上原籍一覽是空着的。
江大強二十歲那年，在沙城龍沙區老電廠家屬樓買了房子，落了戶。
社會身份是普通人，不是靈武者，職業是搖滾樂隊鍵盤手。
看到老爸的職業，江離想起了楊櫻的二叔，‘重金屬超標樂隊’的主唱，鐵吉他楊二，一個吹牛逼賊有一套的老潮男。
推算江大強來沙城的年紀，正是重金屬搖滾樂風靡的年代，都在一個城市的搖滾圈兒，不知道楊二叔認不認江大強。
江離繼續往下看，然後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
江大強的婚姻狀況一覽，填的是未婚。
這說明他沒有正式登記結婚。
但檔案上寫着他有一子，關係是....收養！
“媽媽的，我咋成收養的了？”江離感到莫名其妙。
封海院長在旁解釋道：“未婚先育，孩子不能登記落戶，所以，很多人在戶籍上給孩子填成收養，這樣就能落戶了。”
江離回頭看向師傅，沒好氣的說：“搞搖滾的男人就是不靠譜，都有孩子了，還差領個證？”
“可能有別的原因。”封海讓他別吵，繼續看大強的信息。
檔案最後一項記錄着，江大強三十一歲那年，與靈武者互毆，重傷成植物人，同夥被打斷一條腿。
然後，他們二人被告上法庭，一審判決有期徒刑十年。
江大強的目前狀況是監外執行，同夥服刑中。
“這....這什麼情況？”
江離愣在當場，腦袋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
江大強一普通人，和靈武者互毆，被打成植物人，同夥被打斷一條腿.....還讓對方給告了？
更離譜的是，竟然判刑了十年，這得把對方打成啥樣？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我記得，我爸是見義勇爲被惡徒打成植物人，怎麼成互毆了？”江離神情疑惑的說道。
封海院長猜到了應該是怎麼回事，也沒隱瞞，直言道：“如果你爸真是普通人，那麼只有一種情況，他得罪了有權有勢的人。”
江離聽師傅說完，兩顆眼珠子當場就紅了。
權勢？
如今的沙城，誰能比他江離更有權勢？
“特麼的，這事兒沒完！”江離跳起來大喊大叫。
封海院長摁住他的肩膀：“別跳腳，先找到你爸再說。”
“對對對.....”江離立刻冷靜下來。
這時，數據室中間空地，忽的冒出一股黑煙，滾滾黑煙中走出一個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袍人。
江離看向大司首，心想這老祕法師端的是邪乎。
“師傅！”他撲過去抱住大司首，聲音顫抖的說道：“我爸丟了！”
這一刻，大司首面具下的老臉，神色極其複雜，江離若是不叫這聲師傅，他都忘了有這麼個便宜徒弟。
大司首拍着江離的後背說：“孩子彆着急！老夫回頭調動全城守夜人幫你找，只要你爸還在城裏，個把小時內就能找到。”
江離一聽，緊繃的神經放鬆了許多。
現世有一種專門找人的祕法，可惜他不會，守夜人應該都掌握這種祕法咒術，有守夜人幫忙，事情就簡單了。
“先看看監控視頻吧。”
封海院長說話的同時擺了擺手，數據室內的工作人員匆匆離開，現場只剩江離和大司首，以及一位安防設備方面的專家。
此時，大司首內心十分好奇，究竟是怎樣難以理解的畫面，能讓封海這名頂級強者都看不懂，非要把自己給叫來。
“直接從在5點16分那裏開始。”封海吩咐道。
醫院說江大強是5點25分失蹤的，其實並不是，這只是值班護士發現江大強失蹤的時間。
電腦顯示器上，監控專家調出江大強病房的視頻畫面，並將畫面跳轉到5點16分整
視頻中，畫面一秒一秒的播放着。
監控畫面很單調，就像一幅畫靜態圖片，江大強靜靜的躺在牀上，病房內只有心電機器的蜂鳴聲，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聲響，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寂靜的可怕。
當視頻播放到5點16分41秒時，江離、封海和大司首三人，看到畫面中的江大強，突然動了一下，隨後，他連人帶病牀消失了。
看到這一幕，江離驚得張大了嘴巴，露出一口水晶牙。
“這.....還真是原地消失了？”
封海院長沒接他的話茬，而是對那名操控電腦設備的專家說道：“慢放。”
“好的。”
專家應了一聲，然後把視頻的41秒拆成一幀一幀的畫面，由於監控設備沒法跟專業攝像機比，因此一秒只有24幀。
接着在把24幀放慢100倍，也就是用100秒放24幀，把一秒鐘的畫面拉長到一分四十秒。
這一次，江離看到了師傅所說的難以理解的事。
放慢的畫面中，江大強不止動了一下，他還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用雙手比劃一個手勢，接着躺回去，病牀消失。
看完之後，封海表情凝重的望着大司首：“他的手勢是法決嗎？”
現世的祕法成千上萬，每道祕法咒術都有對應的手印法決，封海雖然是頂級強者，但他只是一名靈武者，即便了解祕法師手印，也不可能精通所有，他看不出來很正常。
然而，大司首這位頂級老祕法師，也沒看不出來。
“像....又不像。”大司首的聲音透着一絲尷尬，他暗想自己又不是電腦，怎麼可能記住所有手印法決。
“老夫懷疑，江大強是個祕法師！”封海說道。
“真的？”江離很驚訝，同時也明白師傅爲啥要調老爸的檔案了。
封海點頭：“如果你爸不是祕法師，沒法解釋他原地消失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消失的時候，周圍沒出現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施法，現世已有的力量根本做不到。”
江離想了想，覺得師傅說的有道理。
現世的靈器、法器，包括擁有詭異能力的契約道具，在使用時都有一個共同的限制，那就是有效距離。
比如說他的契約道具殺雞刀，沒法隔空砍百米外的敵人。
舞會邀請函也不能邀請一個千米外的人跟他跳舞。
如果江大強是被人用靈器搞走的，那個人就必須要進入病房。
“我爸有沒有可能被詭靈抓走了？”江離猜測道：“他消失的方式很像詭靈。”
封海否定了他的猜想：“詭靈只能自身虛體化，做不到把那麼大的物體給虛化消失。”
聽到這裏，江離也不由得懷疑老爸是祕法師了。
他用祕法把自己和病牀給傳送走了？
只不過.....他是個躺了八年的植物人啊，難道真的是僞裝？
正想着，大司首給他們倆潑了一盆冷水。
大司首說道：“就算他掐的是法決，也肯定不是空間傳送類的法決，另外，畫面中並未出現法力波動。”
封海看向大司首，道：“你這麼一說，事情就更加難以理解了。”
江離神情茫然的點頭：“是啊，很難以理解，一個植物人，在沒外人的挾持下，他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搞消失的.....等會！”
江離忽然想起，老爸做的那個手勢，有點似曾相識。
“把畫面調到他坐起來那幾一幀。”
江離再次看了一遍慢放的視頻畫面。
這次，他看清楚了。
江大強的手勢根本不是法決，而是.....手語。
沒錯，聾啞人用的手語。
江離小時候撿破爛時，認識一個聾啞人乞丐，他們在一起合作了幾個月，他裝兒子，聾啞乞丐扮演他的父親，二人合夥去鬧市區討錢。
後來乞丐被人打死了，他失去了合夥人，便重操舊業撿起破爛。
因跟聾啞人打過交道，所以他對手語有印象。
江離掏出手機，下載一個手語翻譯軟件，把江大強做出的手勢輸入進去。
經過軟件翻譯，他們看到江大強留下的信息。
那段手語翻譯過來，意思是：“神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