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擡腳剛走出屋子,就被紀修竹大步走上去攔了下來。
男人神色淡漠,看不出什麼喜怒來,他輕啓薄脣,開口:“你去複習複習功課吧,你妹妹那裏我去找。”
紀塵也沒多想什麼,的確小學部過幾天就要進行一次考試。
他的確得好好複習一下。
上一次測試,他就差了陸鈺辰和沈驚雲零點五分。
在得知自家妹妹有五個爸爸之後,紀塵已然察覺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了。
顧家的顧悠悠年紀比自己小,而且和柚柚一樣都是女生,玩得好也沒什麼關係,畢竟那些女生誰還沒有個小閨蜜???
剩下有威脅的就只有陸鈺辰和沈驚雲了!
紀塵點點頭:“好吧,那我先回去複習了。”
說完,他轉過身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妹妹年紀小,您別罵她。”
紀修竹:“……”
就他媽無語…
他是那種會隨便罵人的人嗎???
對上自家兒子擔憂中略帶懷疑的眼神,男人俊臉一拉,黑着臉反問:“你那什麼眼神?我還能吃了她???”
紀塵搖搖頭,蹙着眉,眼中的懷疑也沒有了,他又朝着紀修竹揮了揮手,自己就回了房間。
小少年嘆了口氣,腦海中回想起來了柚柚剛來紀家的時候,他爸爸整天動不動就吼人,動不動就踏馬*髒活國粹一大堆,他能不擔心柚柚嗎???
紀家老宅的佔地面積很大,在紀遼掌權的時候,紀家是最頂峯的時候,甚至當時和陸老爺子掌權的陸家都是對立的那種。
也因此,在修建紀家老宅的時候,紀遼那可是十分下功夫,整個紀家以歐美風爲主,宛如一座精美的富麗堂皇的城堡。
紀遼在對外宣稱得病變成植物人後,就被紀修竹安排上了五樓的閣樓,那個曾經死過他兩個“母親”的地方。
男人灰暗的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他沉着步子,踏過一層一層的樓梯。
來到最左邊狹小的閣樓前,門是開着的。
紀修竹攥了攥手,扶着門把將門推開。
屋內幽暗的一片,連燈也沒開,只有打開門時屋外的燈光透了進去。
只見小花生趴在牀邊,兩隻手手扒拉着自己耳朵上方的兩個小啾啾,奶裏奶氣的聲音還故意壓低了聲音,咿咿呀呀的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
紀修竹鬆了口氣,心中慶幸起來。
幸好,他給那個瘋子弄成了植物人…
否則…
男人眉心微微舒展,大步走過去,看了看牀上並無動靜,他將柚柚一把抱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走。
被忽的抱在懷裏的小花生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呢,自家爹的“訓斥”聲就呼面而來:“怎麼跑這兒來了?捉迷藏也不是這麼捉的。”
“以後記住了,沒爸爸的允許不準再上四樓以上樓層!”
小花生眨巴眨巴眼,下意識扒着爸爸的衣領問道:“爲什麼呀?”
“這個爺爺一個人在這裏很無聊耶~”
紀修竹冷哼,言語中滿是對牀上中年男人的厭惡,眼底泛着刺骨的寒意。
他捏了捏懷裏的崽子,擡腳正要往外走,一道虛弱又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修竹。”
原本,他以爲自己早已壓抑住的仇恨,此時卻波濤洶涌般一下一下的衝擊着他的心臟,腦海也不斷浮現出秦素雅和宋慕雅臨死前的情景。
他眼角微紅,在理智將要散失之際。
安靜的房間裏響起一聲奶裏奶氣的娃娃音:“粑粑粑粑~你康康這個爺爺多麼可憐呀~”
“反正柚柚也閒的沒事幹,柚柚可以每天都來和爺爺玩呀~”
紀修竹深吸了口氣,也算是冷靜下來了,男人大步走出屋子,見管家還在四樓指揮人找着,他凝了凝眼,聲音也微微大了一些:“上來,把小崽子帶下去。”
說完,男人轉身進了那間屋子,房門“怦”的一下被鎖了上來。
屋內,沒有了小崽子的存在,紀修竹周身氣場渾然一變。
一步一步沉着步子走了過去。
牀上的中年男人已然年過半百,他費力的半擡着眸子,在牀上躺了這麼多年,不知爲何,他除了頭髮白了些許,面色變得蒼白了一些,容顏卻沒有一絲變化,明明是和陸老爺子一樣年紀的人,他卻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
依舊…
是他記憶中的那副溫文儒雅的樣子…
見紀修竹走了過來,男人勾脣笑了笑,在幽暗的房間裏,窗戶外的晚風吹得窗簾肆意飄蕩,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卻很好聽。
紀遼開口,明明是被自己兒子弄成了現在這副樣子,他似乎也沒生氣,言語間隱隱約約還帶着些一個父親對自己兒子的寵溺?:“你長大了。”
紀遼的的氣息很不穩,說一句要喘一大會兒:“眼睛很漂亮,和你母親一樣。”
紀修竹凝了凝眼,一雙眸子裏不帶任何情感:“你說哪個?”
“秦素雅嗎?”
紀遼點點頭,大喘了一口氣,纔不急不慢的說道:“她的眼睛…是我見過,最完美的藝術品。”
“真是慶幸啊…”
聽到這裏,紀修竹冷冷的笑出了聲:“呵。”
“慶幸什麼?是慶幸我繼承了這雙眼,還是你慶幸自己在我手裏還能活着?”
說到這裏,男人神色猛地一變,身上戾氣四起。
他在也抑制不住,滿是憎惡的眸子漸漸涌現出滔天的恨意,他走上前,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一下子掐住牀上男人的脖子。
他微微用力,看着面前這張因呼吸困難變得扭曲的臉,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眼看着紀遼呼吸困難,紀修竹恨不得立刻擰斷他的脖子,但關鍵時候,他鬆手了…
只因腦中浮現出今天給柚柚做擔保時的誓言。
自己答應過柚柚,不可以再做壞事…
即便這個人是他的仇人!!
紀修竹面色一沉,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再轉過身他已經和平時的的樣子一般無二了。
紀修竹冷冷的看着他,既然人已經醒了,按照以往他的性格,早就給他打上一針要他狗命了。
但現在…
他都答應女兒重新做人了,自然是不能在做這些事了。
但紀修竹也不願意看着自己這個“爹”,索性給掰着着他的嘴給餵了幾片安眠藥,轉身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臨走前還諷刺似的說了一句:“你這種瘋子,都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