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顆碧藍中帶着褐綠色的星球。
從遠處看，就如同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和她周圍的那些無生氣星球相比，格格不入。
在星球的光年外，事件視界閃過一絲裂縫，猶如蛛網般蔓延，在下一瞬間恢復如初。
夏禹國。
建國百年，洗去了苦恨的記憶，泛發出新生的強勁。
鷺島，棚戶區。
三十而立的林北正在瀏覽着招聘網站。
經濟不景氣，被優化的他，叼着煙，透過繚繞的煙霧看向琳琅滿目的工作崗位。
十來平方的租房裏就簡單的擺放着牀、電腦桌和衣櫃。
小小的空間裏只有電腦屏幕的閃光。
電腦桌面裏原本整齊的ui界面卻如同被撕扯了一下，猶如抹布擦拭了佈滿顏料的畫板。
林北鼻孔裏噴出煙霧，瞪大着眼睛看着電腦。
右手瘋狂滑動着鼠標。
“靠，不會中病毒了吧？”
回想着那些動作網站，林北下意識想到。
但是電腦上已經看不到鼠標的運動軌跡，只有那不斷扭曲的畫面。
各種顏色摻雜在一起，扭曲成一個完美的圓形，漆黑而空洞。
隨後，漆黑的圓形從中間開始碎裂，在林北眼裏，電腦顯示器像是從中間開始碎裂。
瞳孔在收縮，因爲在內裏，林北看到了一絲光芒。
呆滯過後，揉了揉乾澀的眼睛。
再看一眼，卻發現一切好像都沒發生過。
電腦上還是招聘網站的各種信息，只是那叼在嘴裏的香菸燒出了細長的菸蒂，下一秒斷裂掉落在林北的大褲衩上。
“倒黴。”
連忙起身拍打褲衩，讓灰燼掉落在地上。
轉身拿起掃帚，打掃了一下。
剛纔的畫面在林北腦海中歷歷在目，但總覺得不真實。
爲了安心，林北迴到電腦前，清空了網站瀏覽記錄，並且刪除了收藏夾，打開消毒軟件。
和往常一樣，殺毒軟件總是在最後的百分之九十那裏停頓很久。
噠噠，按動這打火機，筆直的火焰染紅了香菸，一絲白煙筆直上升。
突然，林北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目光停留在不斷升起的白煙上面。
一種莫名的心悸油然而生。
這不對！
白煙筆直裊裊上升。
這不對！
林北不知道爲什麼會覺得不對。
但是那種不真實感卻切實的在思維中誕生。
那不斷奮力上漲的殺毒進度條的末端不斷跳動着。
【殺毒完成，超過99.9%】
胸口悶着一股氣在這一刻吐出。
下一瞬間，林北的眼裏的世界開始發生變化。
空氣中的粒子在相互碰撞，讓原本筆直的白煙開始扭曲。
【錯誤】
當林北看到由白煙構成的字體時，他覺得整個世界都開始瘋狂了。
被投擲飛出的燃燒瓶點燃了路邊無辜的汽車。
披着面具的人偶相互謾罵。
金子做成的硬幣猶如瀑布般落下，最後被一隻大手握住。
林北捂着頭，額頭暴露的青筋蠕動着，像是要噴出血。
手指夾着菸嘴在細微的顫抖，但絲毫不影響那冉冉而起的白煙。
這是他看到的下一個詞語。
視野在飛速倒退，四周的景象變成了琉璃的光點。
灑然停止，在虛空之中，一顆寶石般的珠子懸浮在一片黑暗之中。
放大視野，珠子不斷放大，那是林北十分熟悉的球狀體。
從小學到大學，自己不知道看過多少次水球儀。
在逐漸放大的景象裏，開始出現了細小的生物。
一架大型的客機在眼前飛過，林北自覺後退一步，讓出了位置。
突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似穿了件約束衣。
躁動的林北左右扭動着，向着雙肩不斷使力，想要掙脫束縛。
隨着布帛的撕裂聲嘶啦一響。
林北迴到了座位前。
雙手脫力般的顫抖着。
茫然四顧，還是一成不變的租房。
審視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狀態，林北覺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什麼問題。
搖搖晃晃着身體走到牀邊，雙眼一黑，重重摔在牀上。
浮浮沉沉，時不時有圓形的氣泡從四周飄向更上方。
揮舞着雙手能感覺到一些阻力。
林北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身處在液體之中。
鼻孔裏瞬間吐出一大片氣泡。
“這是夢！”
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四肢奮力掙扎着，但是從大腦反饋的信息確實動彈不得。
這種感覺，林北很熟悉，就是鬼壓牀。
屏住呼吸，逐漸調整自己胸膛起伏的頻率，最後調動全身的力氣。
呼~
天花板上的白熾燈依舊明亮。
電腦耳機裏傳出細微的音樂聲。
林北摸索着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到凌晨三點了。
肚子穿來飢餓的聲音。
晃了晃腦袋，林北起牀第一件事就是關掉電腦。
他覺得自己是不是不正常了。
但是他可沒錢去看心理醫生。
披上外套，帶上鑰匙，撓了撓頭，關門之前，看了眼牀上那堆汗漬。
凌晨的空氣中帶着一絲涼意，霓虹燈還在閃爍。
一些早攤已經開始加熱那深色的油。
從口袋裏掏出藍色包裝的香菸，抽出一根。
肺裏呼出的空氣似乎帶着一絲黃灰。
腦海中的思緒不受控制的碰撞，林北覺得自己如同行屍走肉。
麻木走到夜攤粥店，老闆娘坐在佈滿餐食的櫃檯後面，一手杵着額頭，閉眼假寐。
“老闆娘。”
林北輕聲呼喚。
驚醒的老婦人帶着略微尷尬的微笑。
“這麼晚還沒睡？”
起身搓了搓手，一邊說着，一邊拿出盤子和夾子。
“睡不着，來點榨菜和豬肺，要地瓜粥。”
林北指了指櫃檯上冰冷的涼菜，就走向那寥寥可數的摺疊圓桌和矮凳。
菜是涼的，但粥卻飄散着熱氣。
“慢用。”
沒等多久，老婦人就將菜和地瓜粥端了上來。
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打開手機，沒多久，裏面就傳來沉穩的念稿聲。
看樣子，聽的是某部靈異小說。
林北頭也沒擡，聽着聲音，用塑料勺舀起粥，吹了一下放入口中。
城市的夜空之上，燈光掩蓋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