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芳知道顧雲卿右臂動不了了,立刻就從天上墜到了地上。

    她來到顧雲卿跟前,茫然地摸了摸他的右臂,喃喃道:“怎麼可能呢?雲卿,你人都醒了,胳膊怎麼會有事呢?”

    顧雲卿是讀書人,偏偏還是右臂出了問題,還怎麼參加科考?

    就算不讀書了,沒了一條胳膊,連農活都做不好,這讓劉桂芳怎麼放心!

    劉桂芳忙又看向喬小慈,期盼地問道:“小慈,雲卿都是你救醒的,他的胳膊你也一定能治好,對不對?”

    喬小慈道:“我給雲卿檢查時並未見雲卿右臂有傷,很有可能是後腦淤血爲散盡所致。因人腦及神經實在複雜,這種情況還真不好說……”

    雖然喬小慈有這個時代沒有的醫療水平,但她說的是實話。

    顧雲卿這種情況,沒變成植物人都是運氣好,她話不能說太滿,否則萬一真的治不好,可能會落埋怨不說,說不準還會被倒打一耙,說顧雲卿的胳膊是她藝術不精導致的。

    劉桂芳聽到這話,整個人都要脫力了。

    “哥哥的手,真的不行了嗎?”

    一個哽咽的童聲傳來,喬小慈看過去,就見是阿良站在門口。

    他眼中蓄滿淚水,滿臉愧疚道:“哥哥是爲了救我才這樣的,都是我不好……”

    有關阿良的事,喬小慈也從鄉親們和劉桂芳那裏聽說了。

    阿良姓蕭,並非顧雲卿的表兄弟,而是顧雲卿遭遇劫匪時救下的孩子。

    顧雲卿回到村子時就是被阿良半拖半抱拽回來的。

    他似乎受了驚嚇,完全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劉桂芳見他可憐,就收養了。

    劉桂芳對喬小慈道:“如果不是阿良,只怕我看到雲卿這個樣子,也堅持不不到現在來。”

    現在看到阿良這個樣子,劉桂芳心情也很複雜。

    倒是顧雲卿呼出一口濁氣,臉上覆又掛上溫柔的笑容,“不關阿良你的事,你不必自責。”

    雖然這麼說,阿良還是淚水止不住地流。

    見此,喬小善嘆了口氣,道:“你們不用太悲觀,我會盡力幫雲卿醫治。”

    顧雲卿本人倒是最鎮定的,他對喬小善點了點頭,“那就拜託你了。”

    晚飯間,顧家桌上前所未有的豐盛,雖然還是些粗茶淡飯,不過都是劉桂芳用心做的,光是聞到味道就已經讓喬小慈流口水了。

    然而除了喬小慈,其他人喫飯時都一臉味同嚼蠟。

    這主要是因爲顧雲卿堅持自己用左手喫飯。

    大冷的天,他沒一會兒就出了滿頭的汗。

    劉桂芳和阿良看在眼中,心裏都很不是滋味。

    喬小慈實在彆扭,乾脆將菜夾進他的碗裏,又用勺子將菜拌得短一些,然後將勺子遞給顧雲卿。

    可顧雲卿卻神色冰冷,沒有接過勺子。

    劉桂芳見此忍不住勸道:“雲卿,用勺子方便些,就別跟自己較勁了。”

    顧雲卿沒有說話,繼續笨拙地用左手夾菜。

    “你這孩子……”

    喬小慈卻沒有放棄,她道:“你剛從昏迷中醒來,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先把這頓飯喫好,之後再慢慢練習使用左手也不遲。”

    顧雲卿一怔,看向喬小慈的目光中有些恍然。

    他沒想到以前的“傻妞”喬小慈,如今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猶豫片刻,他還是接過了勺子,低聲道:“多謝。”

    他醒來之後,雖然看似鎮定,其實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都還難以接受,尤其是這個突然出現的妻子。

    在顧雲卿眼中,喬小慈還是那個村子裏的傻丫頭,她的傻病或許真的好了,但顧雲卿還是不太信任。

    不過從方纔的話來看,她竟是比劉桂芳還能察覺到自己的心情。

    他確實是在和自己較勁,他不想一覺醒來就成了沒用的廢人。

    他也不能再依靠上了年紀的劉桂芳,他只能靠自己。

    可不得不承認,喬小慈方纔的話確實撫平了他的焦躁。

    這種事情確實不能急於一時,能從昏迷中醒來已經很好了,他不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讓母親擔心。

    劉桂芳見喬小慈三言兩語讓顧雲卿聽話了,也欣慰極了。

    吃了飯,喬小慈想要去刷碗,卻被劉桂芳阻止了。

    劉桂芳臉色不太好,但還是勉強笑道:“天色不早了,小慈你今日又落了水,早些休息吧。”

    喬小慈確實疲憊的緊,便不再客氣。

    劉桂芳和阿良走後,屋裏只剩下喬小慈和顧雲卿兩人,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兩人雖已成爲夫妻,可畢竟還是陌生人,今晚還要同牀共枕,這種感覺實在算不上好。

    既然顧雲卿不打算說話,喬小慈就準備給自己鋪牀了。

    顧雲卿雖然只是右臂不能動,但因爲他昏迷數月,肌肉有些萎縮,行動也不太便利。

    喬小慈便道:“雲卿,你躺裏面吧,這樣你若是口渴了,我也方便照顧你。”

    顧雲卿眉毛皺了皺,但還是道:“無礙,不必麻煩你。”

    雖然顧雲卿今天對自己態度還可以,但喬小慈還是能感覺到,顧雲卿對這門親事並不滿意。

    但因爲自己是沖喜進的顧家大門,他也不好趕自己,這才如此彆扭。

    喬小慈倒不生氣,這也是人之常情。

    她一邊鋪牀一邊道:“我知道你喜歡的是喬善兒,等她回來,誤會解開後我就離開。”

    顧雲卿一靜,片刻後不置可否地道:“要先委屈你一陣子了。”

    喬小慈知道顧雲卿是說她的名聲。

    不過嫁都嫁過來了,在外人看來她已經是顧雲卿的娘子了,名聲已經無法挽回,到時和離便是。

    今天落了水,狀態實在算不上好,喬小慈不再理睬顧雲卿躺,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聽到喬小慈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顧雲卿不禁側頭看向她,忽然發現少女熟睡時面部肌肉都放鬆下來,看着就沒那麼可怖了。

    顧雲卿嘆了口氣,看着牀帳,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顧雲卿是在一陣嘈雜聲中醒來的。

    他坐起身,正想打開窗子看看屋外發生了什麼,卻在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後頓住了手。

    那聲音他很熟悉,是喬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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