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是不能隨便跟人講的,喬小慈就是他最好的傾訴對象了。
可他沒想到,喬小慈居然比他還生氣。
他忙道:“這事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沒必要這麼生氣,我都放下了……”
喬小慈白了喬逸澤一眼,道:“你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時候,什麼感覺?”
喬逸澤立刻閉嘴了。
其實最開始他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還什麼都不懂,等他到了懂得這些的年齡後,他就瞬間被洶涌的怒意填滿了胸膛。
偶爾王妃和安王爺之間也會因爲這件事發生爭執,有時被喬逸澤撞見,他也會氣憤的對獨自垂淚的王妃說,實在不行就和離,他願意跟着王妃一起走。
但結果都是王妃輕笑一聲,讓他回自己的房間。
現在喬逸澤知道自己當時的話有多麼可笑。
他作爲王府的公子,就算王妃和離,他也絕對沒有和王妃離開回孃家的道理。
在王府蹉跎了大半輩子,最後只能落得個淨身出戶的結果,未免也太悽慘了。
現在的他再也不忍心對王妃說這樣的話。
喬小慈見喬逸澤不說話了,就知道他也理解了自己的感受。
她沉默片刻,道:“這次宴會上的事情,我做得有些過分了。”
喬逸澤一愣,奇怪道:“你怎麼也這麼想?錯的是蕭錦瀾,你沒看我爹還一直想要包庇她嗎?就應該讓她受到懲罰,長長記性!”
“你說的沒錯,想必王妃也是這麼想的。”
“那你……”
“但這件事,不應該在現在的王妃面前發生,”喬小慈自責道,“我沒想到過去的事情是這樣的,是我太不專業了。”
喬逸澤還是不明白。
不管喬小慈和王妃之間關係多好,她面對王妃的第一身份首先是王妃的主治大夫,她做任何事情之前都應該先考慮王妃的感受。
對王妃來說,或許處置蕭錦瀾會讓她心裏好受,但喬小慈卻忘了在他們離開之後,王妃和安王爺之間很有可能會引發爭吵。
如果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必然是會對王妃的病情不利的。
她對喬逸澤解釋道:“今後你也是,面對蕭錦瀾時儘量不要和她發生衝突,不要因爲這樣的事情影響王妃的心情。”
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了,王妃之所以會抑鬱,和這個時代的對女性的壓迫有關。
以前的王妃還會默默承受,可現在的王妃在喬小慈的干預下,已經有了女性意識覺醒的苗頭了。
這果然是進步的,但這樣的覺醒在喬小慈以前的時代尚且會讓意識覺醒,卻無法拜託現狀的女性痛苦,更不要說在這樣女性地位更低的時代了。
喬逸澤雖然沒有想的這麼深,但也大致理解了喬小慈的意思。
“你是說母妃現在是病情正重要的時刻……”
喬小慈點頭,“可以這麼理解,儘量讓她情緒平穩。”
她看了看時間,道:“書院要放學了,我去接雲卿哥和阿良,你也快些回家吧。”
喬逸澤此時也有些擔心王妃。
在離開王府時,他也感覺王妃的狀態不太對勁,但因爲他自己心情也很不好,下意識就想要逃離王府。
思及此,他急忙要回家。
“逸澤等等!”喬小慈想到了什麼,叫住了他,“你若是心情不好,也不要勉強自己照顧王妃,否則你若是也病了,我可就麻煩了。”
喬逸澤一愣,沒想到喬小慈還會這樣關心他,他頓時心裏的壓力一鬆,笑道:“今天和你傾訴了一下,我感覺好多了。”
喬小慈放心地笑了,“之後有什麼不痛快的,還可以來找我。”
喬逸澤想要道謝,可兩人之前的相處模式一直是吵吵鬧鬧的,這樣肉麻的話他一時間反倒說不出口。
彆扭之下,他只是擺了擺手,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喬小慈收拾了藥箱,和回春堂的人打了招呼,也往書院去了。
她走在街道上,不少去書院接學生的馬車從她身邊路過,其中偶爾會有人從馬車裏探出頭來和喬小慈打招呼。
喬小慈起初還有些意外,後來認出這些都是參加了王妃生辰宴的人家。
沒想到當時她任性的行爲,居然讓不少權貴人家記住了她。
有人問能不能請她去府裏出診,她就順帶給回春堂打打廣告,說得先問過回春堂的掌櫃的。
於是喬小慈見不少人和小廝說了幾句,小廝就小跑着往回春堂去了。
她笑了笑,看來又能賺上一筆。
雖然現在他們家裏不愁喫穿了,可那個金步搖的價格確實是一大筆錢,現在急需掙錢呢。
正在心裏默默算着帳,身後又傳來身影。
“喬姑娘。”
喬小慈耳朵一動,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扭頭去看,就見是駕着馬車的沈南。
她差異道:“沈南?你不是袁公子的暗衛嗎?怎麼開始趕車了。”
前幾次喬小慈見到沈南,覺得是袁永安要讓他來找自己,所以辦成了車伕,現在居然還在趕車,難道被降職了?
她不由得想到了賀遠航,明明是王府別院的侍衛長,遇到了自己後淨給自己趕車了,想想還有點不好意思。
果然,沈南就有些艱難道:“喬姑娘……是我們少爺想和您聊一聊。”
說罷他指了指車廂裏。
讓自己去車廂裏聊?
喬小慈的眼神冷了下來。
本以爲袁永安會過幾天再來找自己,沒想到今天之內來找了自己兩次,還真是沉不住氣。
看到喬小慈的眼神,沈南心裏有些難過。
他不希望喬小慈再捲入袁府的渾水中,可他又無法反抗袁永安的命令,所以十分痛苦。
喬小慈注意到他的神色,想了想,一撐車轅,跳上了馬車。
沈南被嚇了一跳,還沒問是怎麼回事,喬小慈就道:“恰巧我也又是要找袁公子,你來的正是時候。”
沈南不由得鬆了口氣,可緊接着心情又複雜了起來。
他因爲不是自己利用了喬小慈而放心,可又擔心喬小慈是又遇到了什麼麻煩事纔要找袁永安,糾結得很。
可喬小慈已經鑽入了車廂,他也不好再插嘴,只好認命地趕着馬車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