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一見到沈南,就連忙從牀上跳了下來,乖巧道:“哥哥好。”

    喬小慈摸摸阿良的腦袋,對沈南道:“小孩子非要鬧着來,打擾你了。”

    阿良作出一副小孩子的樣子,不滿地擡眼看喬小慈,就像被說了壞話鬧脾氣的普通小孩。

    沈南連忙擺手,“倒是我唐突了,沒想到喬姑娘你真的會來……我這裏太過簡陋……”

    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其中是幾個新買的碗筷,其餘的是一些飯館買來的飯菜。

    喬小慈見了過去幫他把屋子裏唯一的桌子拉到屋子中間,然後把飯菜裝進盤子。

    沈南臉上有些窘迫,“這只是我平時落腳的地兒,請姑娘來也是臨時起意,姑娘別嫌棄纔好。”

    喬小慈察覺到沈南的不自在,正在想該怎麼接話,阿良就趴在桌邊猛吸一口氣,興奮道:“姐姐,好香啊!我想喫!”

    兩人之間隱隱的尷尬被阿良孩子氣的舉動衝散,沈南不由得鬆了口氣。

    喬小慈一笑,拍拍阿良,“去,把椅子給哥哥搬過去。”

    “好嘞!”

    阿良把屋子裏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沈南身邊,然後和喬小慈一起坐在牀邊,趴在桌邊開始喫飯。

    沈南看着喬小慈給阿良夾菜,又忍不住道:“這些菜和喬姑娘平日喫的差遠了吧。”

    雖然喬小慈也是鄉下來的,可她平時出入各種權貴的府邸,再加上的有賺錢的本事,在沈南看來桌上的這些菜,平時她連嘗都不會嘗。

    阿良聽到沈南的話,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他做出一副喫得滿嘴流油的樣子,指着他夠不的地方對喬小慈道:“姐姐,我想喫那個小蔥拌豆腐!”

    “好,慢點喫,”喬小慈給阿良夾完菜,然後看向阿良,微笑道,“你把我想得也太奢侈了些,我們家平時也就喫這些。”

    其實沈南買的菜就是家常菜,雖然肉是少了些,但也口味豐富,喫起來很香。

    只是沈南面對喬小慈時,總有些自卑。

    喬小慈裝作沒有察覺到,跟沈南聊着閒天,“不必叫我喬姑娘,你也叫我小慈就是。”

    她一邊喫一邊說,完全沒有喬善兒喫飯時的扭捏勁兒,說話語氣就好像是和老朋友見面一般平常,居然很快就讓沈南內心的糾結緊張平復了下來。

    “小慈……”沈南試着叫了一聲,就見喬小慈擡眼看着他。

    他們已經認識了數月,在這段時間裏,他每次看到喬小慈,就覺得她比之前更漂亮了一些。

    今天,沈南看着喬小慈的眸子,覺得她那雙桃花眼中滿是笑意,那樣誠摯的看着他,反而讓他心裏懷揣的那些難以傾訴出口的感情無所遁形。

    但這不是喬小慈的錯,他知道,喬小慈只是把他當做朋友。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腦子裏奇怪的東西都甩出去,開口道:“這次我請你來,是有事要告訴你。”

    喬小慈自然知道,而且猜出了是與袁永安有關。

    但她剛纔表現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希望能用這樣的方法顧及沈南的感受。

    所以她問道:“什麼事?”

    阿良把碗一推,擦了擦嘴巴,就揉着眼睛道:“姐姐,我困了。”

    “在牀上睡下吧。”沈南起身給阿良鋪開被子,剛給阿良蓋上,就見他已經睡熟了。

    這下沈南才放心地對喬小慈道:“是有關袁永安和喬善兒的。”

    平時沈南都稱呼袁永安爲“袁少爺”,今天忽然直接稱呼元勇敢的名諱,喬小慈也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做出一個詫異的表情,問:“我昨日還在想善兒好不容易從袁永安的手掌心中逃了出去,怎麼又回去了?”

    沈南無奈道:“喬善兒從大牢中出來後因爲沒有一技之長,根本無以爲生。可她即便在大街上乞討,也不願回家。”

    喬小慈聽後,沒有說話。

    光是聽到這些就知道了,喬善兒在大街上流浪時會被多少人欺負。

    喬小慈現在覺得和喬善兒過去的事情已經一筆勾銷了,但聽說喬善兒的這些事情,心裏也沒有太大的感覺。

    沈南顯然也不是要讓喬小慈自責,他繼續道:“在袁永安參加過王妃的生辰宴後,他就立刻讓我還有其他暗衛去尋找喬善兒。喬善兒得知是袁永安要找她就非常抗拒,但她面對我們根本沒有還擊之力,只能被我們帶了回去……”

    說到這裏,沈南的神情有些自責。

    喬小慈看他的樣子,道:“你是覺得是你讓喬善兒又落入了火坑?”

    沈南苦笑一聲,看了看周圍。

    “這個院子是幾年前我和我的兄弟們一起買下的,”他低聲道,“我們當時爲了謀生,都賣身給袁永安,給他賣命,但現在這院子裏只剩下我自己了……”

    他話說了一半,但喬小慈也已經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了。

    難怪這院子好像沒人住的樣子。

    沈南道:“小慈,如果不是你,只怕我也不會繼續活着了。”

    “你當時的傷沒有那麼嚴重,不要這麼悲觀。”喬小慈這才明白之前沈南爲什麼總是對她這麼殷勤,原來是把自己當做了救命恩人。

    可即便喬小慈這麼說了,他仍舊搖了搖頭,只是再說的話和剛纔的話題已經沒了關係。

    “原本我在袁永安手下已經麻木了,決定一輩子就這樣爲人賣命的苟活着,但遇到你後,我才從這種行屍走肉般的生活中脫離了出來。”

    沈南看向喬小慈,神情變得嚴肅了許多,“袁家之所以能在縣城裏沒有權利還有這樣的地位,相比小慈你也能想象得到。現在袁永安還不知足,打算把手伸向安王爺,以祈求獲得更多的庇佑。”

    喬小慈點點頭,“他覺得我不會幫他,所以找來了喬善兒來威脅我?”

    “沒錯,小慈,我恐怕沒法從袁家脫身了,”沈南這麼說,但神情沒有一點驚慌,他堅定道,“我的血已經被袁家染黑了,這也是我的報應,但我不想看着袁家繼續逍遙法外。”

    “如果小慈你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答應袁永安的話,我想暗中幫忙。”

    喬小慈勾了勾脣角,“如果我不是這樣的想法呢?”

    沈南的神色仍舊毫不動搖,“那我拼死也會保護你的。”

    “我明白了,”喬小慈利落道,“既然如此,這件事我會告訴蕭公子,之後再有什麼事,我會送信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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