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講究,我還當是哪裏來的大小姐,看着也不像,怎的把東家當自己家這般舒坦自在?”

    那農婦開口就是一陣奚落。

    往時林真也不是什麼好說話之人,不過是看在她是陳笙母親的份上,自己才照顧一些。

    可眼下這農婦顯然把自己當做給她兒子幫工的,還語帶嘲諷,這讓她如何能忍得住?她可不是那村裏逆來順受的小媳婦。

    “我們平日裏都喫這些,怎麼這些菜是不合您胃口?”

    林真話裏有話,但還是把老婦人吹捧起來,其他幾個兄弟見陳笙本人都不吱聲,他家裏的婆子和媳婦之間起火,自己更是插不上嘴。

    一屋子的老少爺們都跟啞了似的,一言不發。

    而陳笙這邊,他對他娘顯然是有些不悅,但他了解林真,那姑娘不是個嘴上能饒人的主兒,自己便由得她去,讓他娘喫些苦頭,撞了牆才知道厲害。

    這就叫啥?

    鎮上人說的:一山還比一山高。

    想到這兒,陳笙嘴角隱隱浮出一抹笑意。

    這恰好被林真逮了個正着,狗男人盡會做看客,惡人的事兒合着都落她一個人身上了是吧?

    既然他自己的娘,他自己都不在意,那自己又何必多留情面。

    “你一個幫工的,男人家在工地上幹活操勞,你個女人家就得把飯食弄好,要我說呀,你這做菜的水準可比不上我的十分之一,也不曉得阿笙請你來花了多少錢?莫不是你自己私下把錢都扣進自己荷包了吧?”

    那農婦越說越起勁,什麼髒污事兒都敢亂編排。

    那農婦一邊抱怨着林真,菜還沒夾進嘴裏,就嫌棄人家做的不好喫,還順帶着把自己吹上天,好像沒了她,這世上的女人都幹不來活兒似的,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

    說着說着,拿把筷子頭,放在嘴裏砸吧一下,纔要伸手去夾那小炒肉。

    誰知林真快她一步,手一伸,就把那盤子小炒肉移開了。

    農婦這下來了勁頭,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啪——!”的一聲擱下,雙手叉腰地猛然站起身。

    “反了天了?一個幹粗活兒的丫頭,還敢跟東家叫板,你算個什麼東西?”

    幾個男人開頭還不出聲,這一聽也實在是罵得太難聽了,林真還是個姑娘家,被人這麼辱罵,只怕是要哭鼻子的。

    就只有陳笙還杵在那兒,小李手肘碰了碰他,衝他使了個眼色,陳笙也只是衝他安撫地笑了笑。

    正當所有人都以爲林真會被罵哭的時候,她出聲了:

    “誰告訴你我是幫工的?你又是誰,爲什麼出現在這裏,我們認識嗎?我修我的房子,你跑來我這裏叫囂,想幹嘛?”

    林真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吐出一段話,那農婦立刻就傻眼了,雖然林真一個髒字兒都沒吐出來,但那字字都砸在農婦的頭上,被砸得一愣一愣的,等好半天才回過神:

    “啥?你說啥?這是你的房子?”

    農婦以爲自己聽錯了,再次跟她確認一遍,見林真點點頭,再在她跟前重複了一遍,她才搖搖晃晃地好似站不穩了一般。

    指着陳笙哭喊道:

    “你個沒出息的,村裏還有人說你在鎮上給自己修了套房,我還只當是真的,拉上你妹妹就往鎮上來看你,結果屁都沒一個,你要氣死老孃啊?幹了那麼多年,掙了那麼一點錢,你忘記你當初怎麼答應你爹要好好照顧我們娘倆的嗎?”

    那潑婦被林真的話一打擊,一下子變得有些瘋癲起來,登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了下去,癱坐在地上哭喊。

    也不怕被在場的其他人看在眼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指着陳笙,向衆人哭訴。

    “鬧夠了嗎?喫完飯,就趕緊回去吧。”

    久未出聲的男人忽然開口說話,聲音很冷,讓衆人心裏咯噔一下。

    就連那癱坐在地上的農婦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一旁邊的小姑娘見她娘狼狽地的樣子,連忙上前扶起她母親:“娘,咱別鬧了吧!”

    那農婦一把推開小姑娘,指着她鼻子罵道:“呸,就跟你爹一樣沒出息,怕這怕那,窩囊廢一個。”

    “夠了,你不許提我爹!”

    陳笙突然大聲喝止農婦的話,語氣裏充滿着警告意味。

    “怎麼地?你還怕我冤了他那個早死鬼?當初我是不同意他收養你的,他也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就非得把你撿回家,好吧,這一撿,就養活你二十多年,人倒是長得人模人樣的,就是少了良心,你別忘了你爹死之前,是怎麼吩咐你的?”

    那農婦得意洋洋地斜眼睨着陳笙,繼續嚷道:

    “你可是跪在他跟前,承諾過的,要照顧我們娘倆一輩子,當初我就說讓你在村裏幹活,就是怕你到了鎮上花花腸子多,這下好了,人來鎮上了,心也花了,說不準就是你一時吹牛跟人說自己要修樓,現在村裏好多人都知道我來鎮上看新樓了,結果這房子是人家修的,跟你屁關係沒有,真是丟了老孃的臉。”

    “嬸,你不能這麼說,這房子也有笙哥的一半,而且笙哥一直都沒跟人說過修樓的事兒,是,是我之前跟村的時候,跟我爹媽得了一嘴,可能就是這樣才把話傳出來的。”

    小李做爲旁人都有些看不下去的。

    陳笙四歲那年,被陳寶根撿回家做養子,村裏人都曉得,除了後來魂穿過來的林真。

    陳寶根的媳婦王慧是出名的對養子不好,好在陳笙是個知恩圖報的,當初陳寶根臨死前,在牀榻上要他承諾照顧媳婦和女兒陳麗麗一輩子,他應了。

    要是換一個人,恐怕早就擺脫陳家,自己遠走高飛了。

    “媽,哥怎麼沒管咱們,他要是不管咱們,那咱家翻新的房子,是誰修的?”

    陳麗麗雖然有些懦弱膽小,但是陳笙對她們陳家人怎麼樣,她都是看在眼裏的,母親這般作鬧,她也覺得有些丟臉。

    可這些人說了那麼多,王慧愣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就小李說的那句,這房也有陳笙的一半,這幾個字,她是聽進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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