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高高興興地說:“必須得儘快,那話叫啥來着?好飯不隔夜!”

    “這事兒落實了,咱們心裏也就有底了,至於這人員安排……”

    大隊長思忖着,哪怕開辦粉條作坊是件好事兒,屬於帶着大夥兒搞創收,以後掙了錢,生產隊得按人頭分。

    但出力多的,肯定也得多分點。

    “老江大爺,這事兒是你們一家提議的,所以我是這麼打算的,這粉條作坊就由你們一家人負責,至於原材料啊,錢啊啥的,那些您不用操心,我從咱大隊撥一筆公款,你們一家只管生產就成!”

    大隊長這話說得敞亮,但其實是特地照顧老江家。

    江老頭難得地露出幾分笑模樣:“成,那就按你說的辦。”

    謝菁瓊在邊上看着,並沒有吱聲,直至大隊長走後,全家歡天喜地。

    不然之前大隊長在這兒,大夥都繃着一些,沒敢表現得太直接。

    但這會兒卻沒了顧慮。

    “好!”江老太一拍大腿,一副春光滿面的模樣。

    “這都快十月底了,滿打滿算離過年也就兩個多月而已,咱們大夥兒加把勁兒,爭取過年能多扯幾塊布,給孩子們做套新衣裳!”

    老太太這麼說,老二媳婦她們笑着直點頭:“還有大嫂,不能把大嫂的忘了,大嫂那身兒衣服都舊了,而且她還沒有過冬的棉襖穿。”

    “等過陣子天冷了,我看不如先幫大嫂做件新棉襖。”

    老太太立即說:“對!多虧老二家的提醒,不然我差點忘了,我竟然沒想到這茬兒。”

    老二媳婦笑了笑,而老三家的、老四家的,也連忙說:“二嫂,我手藝好,大嫂的衣服讓我來做吧?”

    老四媳婦眼神閃閃發亮,她大嫂長了一個好模子,要是打扮打扮,準能特別好看,一定比那些城裏的姑娘還漂亮。

    到時候她給大嫂在衣服上繡上幾朵小花花,得用紅絲線,不如就袖紅梅,正好紅的喜慶,也趁氣色。

    老二媳婦點着頭:“成,那到時候我幫你。”

    謝菁瓊在邊上看着,大號兒要是不提這,她差點忽略了。

    老江家身上穿的全是舊衣裳,聽說老兩口生病那陣子,老太太做過一場大手術。

    不但花光了江戰霆的撫卹金、掏空了原本的積蓄,甚至就連家裏值錢的物件兒也全拿去典當了,能換一點錢就換一點錢。

    以至於如今全家穿得破破爛爛,那衣服上全是補丁,滿是縫縫補補的痕跡,甚至袖口褲面都磨出了小窟窿。

    謝菁瓊皺了皺眉,一臉若有所思。

    江家缺喫少穿,但她空間裏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

    可還是那個老問題,怎麼拿出來呢?

    她爲此琢磨了起來。

    ……

    第二天,大隊長帶着十幾人,風風火火地拉來一車又一車的土豆和地瓜。

    有人看見這一幕,登時喫驚。

    “這是咋了?”

    “大隊長咋拉了那麼多糧食去老江家?”

    “誰知道呢?”

    大夥心裏存疑,於是跟了上來。

    “大隊長啊……”

    對方一開口,大隊長就立即明白了。

    “正好,我宣佈一個好消息!”

    “咱青山屯拿到公社那邊的指標,老江家造福了咱們整個生產隊,他們家想要做粉條,等回頭掙了錢,咱挨家挨戶都能多添幾個菜!”

    “啥???”

    這消息把大夥兒聽懵了。

    不遠處,葉母一宿沒睡好,畢竟葉家房子已經塌了,如今沒比風餐露宿好多少。

    她甚至都凍感冒了,正流着鼻涕打噴嚏,聽見這話突然叫起來:“啥??粉條??”

    她一臉懵逼,接着冷笑起來:“我呸!就他們一家能顯擺。”

    “什麼粉條不粉條啊,大隊長,你可別叫那老江家騙了,別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呢。”

    “保不準他們是借這事兒訛咱大隊的糧食呢!”

    地瓜土豆又咋了,那可全是抗旱的糧食,鄉下人家一囤就是滿滿一地窖,這玩意囤得住,往往得喫一冬天。

    葉母在那邊陰陽怪氣,大隊長冷冷地瞟她一眼:“我看你是閒的!”

    “人老江家忙着幫咱大隊謀福祉,你倒好,竟然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既然你這麼看不起人家,那正好,回頭人家掙了錢,你們葉家別跟着一起分!”

    葉母呵呵一聲:“我呸,他老江家要是會做粉條,我孔大鳳仨字不如倒着寫。”

    “指不定誰奸誰虎呢!”

    她諷刺地瞅眼大隊長,冷笑着扭頭就走了。

    殊不知,就在不久之後的未來,爲了今日這一時痛快嘴,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惜說啥都晚了,只能眼睜睜看着人家老江家大把大把的掙錢,而她氣死也沒招兒。

    ……

    對此謝菁瓊是一點也不知情,她今兒一大早就忙活起來,帶着幾個弟媳婦開始處理那些地瓜土豆,人工的效率實在太低,如果有個機器能方便許多。

    比如要是能弄幾臺榨汁機,把地瓜土豆裏面的澱粉榨出來,能節省很多人工成本。

    另外則是澱粉在水中沉澱,以及曬成乾粉很耗時間,這樣一想很不划算,如果能弄一臺烘乾機,將溼澱粉烘乾,那麼生產效率也能提上來。

    巧了,她上輩子是工科出身,大學畢業後才改爲經商。

    似乎很多人都是這樣,大學修的專業和未來正職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關係。

    比如有人大學學的是計算機,畢業以後當交警,也有人學的是文科,卻在商場裏當起了售貨員。

    但不管怎麼說,以前那些積累都是一筆財富,她如今滿腦子想的,全是這些事兒。

    如何既不出格,又不惹人起疑地辦成這件事兒,成了她當下的難題。

    “大嫂,快坐下歇歇。”

    中午時,老二媳婦心疼地扯了她一把:“早就說了,你啥也不用幹,平時咋樣現在就還咋樣,一切照舊就行了。”

    “可你倒好,偏要跟着忙活,削地瓜削的手都紅了,都快把咱娘心疼死了。”

    謝菁瓊攥着袖子蹭了把臉上的汗,她手上確實有點紅,主要是因爲拿了一上午的刮皮刀,削地瓜時得使勁兒,捏着刀柄把自個兒給捏紅了。

    但幾個弟媳婦也沒好到哪裏去,就連江老太都腰痠背痛的,這會兒正捶打着肩膀。

    “我沒事,來,大夥兒喝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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