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這老江家可了不得。”

    有人跑來江家門口看熱鬧。

    今日崔軍蘅讓人來給江家送禮,送的東西多,自然聲勢浩大,打第一批人進村開始,這來往送貨的就沒變過,有人扛着櫃子,有人提着禮盒,長長的隊伍一路從江家大門排到了村子外。

    這自然引起了很多人注意。

    “前陣子我看有人往老葉家送東西,當時就挺喫驚的呢,沒成想這老江家不聲不響的,竟然也搞出來一個大動作。”

    “可不是嘛,”有人附和,“我聽說江家二叔人在縣城,你說這些人是哪兒來的?是不是江二叔發達了,這纔回來接濟江老頭一家子的?”

    “接濟啥啊,人家江老頭日子過得也不差,條件好着呢,用得着那個江成斌接濟?再說了,那小白臉子早八百年前就不認咱鄉下的父老鄉親了。”

    這時有消息靈通的說:“你們都想岔了,這些人不是來給老江家送禮的,是過來給瓊丫頭送的!戰霆他媳婦不知從哪兒認識了一個大人物,瞅瞅,這出手可真闊綽,真豪氣。”

    霎時間,這言論引起大夥兒的興趣,“哎唷,真的假的?”

    “說起來謝老大夫和他孫女是外地人,是後搬來咱青山屯的,難不成是有什麼親戚來找他們來了?”

    大夥兒七嘴八舌。

    可江家門外,謝菁瓊眉頭打了個死結,眉心擰得死緊:“拿走!”她臉色發冷,一臉寒意!崔軍蘅他怎麼回事兒?難道是個直腸子?還是腦門子被門縫子掩了?

    眼下這個情況,他大張旗鼓的讓人來送禮,他怎麼想的?是想表達內疚,展示歉意?可沒這麼內疚,沒這麼虧欠的!

    說白了就一句話,他是不是不會辦事兒?

    原本謝菁瓊對他這人談不上好感惡感,就只“普普通通”罷了,誠然謝老爺子或許死了,老人的死是被崔軍蘅連累的,可講道理那種事情沒人願意看見,她並不會因此怪罪,但也不代表她能待見起來,不代表她能因爲這層關係對他另眼相看與他親厚。

    對於兩人最好的結局莫過於從此君子之交淡如水,相忘於江湖,又或者,其實不必有任何交情,這總歸是一個心結,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的,這交集不如沒有,往後能當陌生人最好。

    可他這是幹什麼?

    “謝同志,”來操辦送禮這事兒的,是大嶺鄉的一個領導,他臉上掛着笑,不過這領導長得陌生,之前大會上謝菁瓊並未見過對方。

    瞧這人一身富態樣兒,謝菁瓊總覺得腦滿肥腸。這年頭瘦子比比皆是,但滿大街想挑個肥肥胖胖的出來,是真不大容易,畢竟許多人還掙扎在溫飽線上。

    “您家謝老爺子對崔同志有恩,這些東西是崔同志的心意。”

    “心意?”謝菁瓊氣笑,一步上前,面容冷冽:“他這是在花錢買命?這些死物有什麼價值?”

    對方一愣。

    謝菁瓊指着門外:“拿走,請你們離開!”

    老江家這邊,江老頭和江老太也回過神來,江二弟等人更是直皺眉頭。

    外人不知謝爺爺出事,但他們這些人早已知情,這會兒也回過味來,不怪謝菁瓊如此來氣。

    這些東西很有價值,實話實說是真的貴重,但這個節骨眼兒來這一出,就顯得很不知分寸。

    江老太站到謝菁瓊身邊:“你們這是幹啥呢?拿走拿走。”

    她並不眼饞,該是自己的東西,她拿着心安理得,可這些東西,就算再貴,再值錢,老太太瞧着也別楞。

    尤其這些人的態度,比如這位前來送禮的領導,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高高在上的施捨,拿這些身外之物買斷一份恩情,反正禮送了,他們自己問心無愧,他們自覺給出足夠的回報了。

    可試想一下,謝菁瓊這邊纔剛得知噩耗,人還沒緩過勁兒來,看見這些東西能好受?這行爲簡直是傷口撒鹽!

    “老同志,這也是崔同志的意思,況且這東西拿都拿了……”

    謝菁瓊懶得磨嘰:“你們這些破爛玩意兒堆在我家我嫌佔地方,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是我讓你們搬過來的?拿走!”

    說完,見那些人不動,謝菁瓊轉身。她身體經過靈泉水的改造,力大無窮,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很多人甚至已經忘了這一點,可她隨手拎起一輛二八槓的自行車,猛地砸向了院子外。

    那自行車上甚至還綁着一朵大紅花啊,謝菁瓊是真啼笑皆非。

    “我爺爺救了崔軍蘅,老爺子如今生死未卜。崔軍蘅說他死了,但畢竟是個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情況,我這邊做了兩手準備,我情願老人還活着。”

    “但崔軍蘅送禮的動機是想報答那救命之恩?他認爲老人已經過世了?”

    “這些東西綁着個喜慶紅花,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來提親辦喜事的!”

    “你們這些人還真是很有一套,羞辱人的把戲還真是清奇,我今日也算開了一回眼!”

    她擲地有聲。

    江家這邊,老三兩口子去縣城忙着找房子了,家裏只有老二和老四兩口子,江二弟本就是個脾氣暴躁的,如今直接擼袖子:“老四,搭把手!這什麼破爛玩意兒?全拿出去撇了,省得擱在咱家裏頭礙眼!”

    老二媳婦和老四媳婦也在幫忙,孩子們年紀小的有點傻乎乎,不懂這是發生了什麼,可年歲大一點的,像是大寶江律,這孩子都已經九歲了,並且本就是個早熟懂事的小少年。

    一下子,這孩子眼眶通紅,他抓起燒火棍喊了一聲弟弟們:“二寶,三寶!他們欺負大伯母!”

    孩子一針見血。

    二寶江澈他們立即一哄而上,一個個像頭小狼崽兒似的,而江家院外,衆人也是一臉震驚。

    “啥??”

    有人面面相窺:“那什麼姓崔的,謝老大夫救過他的命?老大夫出事兒了?”

    老爺子從前是個大善人,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名聲好,救治過不少多少人,向來是與人爲善,也算結下了不少善緣。

    如今人羣騷動,突然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不愛講話的村中漢子衝了過來,他也不管什麼領導不領導,直接就一拳頭,把人摁在地上往死揍。

    “二胡!”有人喊了一聲。

    這“二胡”叫胡二虎,在青山屯存在感不高,今年都三十來歲了,但因家裏窮,他本人又缺了一條腿,一直沒娶上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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