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我醜話說在前頭，當初建廠的時候外村有得是人想要過來參加招工，但當時看在全是鄉里鄉親的份兒上我和大隊長一致決定先從咱本地人中挑選工人。”
“你們要是想留下，那今後就好好幹，別給我整那個臭脾氣！”
“而你們要是想走，那就麻溜的走，也少在這兒給我整事情！”
她臉一沉，字字句句擲地有聲，一時間竟是鎮住了場面。
可大隊長皺了皺眉，他一陣猶豫。
“瓊丫頭啊——”
眼下這處處缺人，正是用人之際，真要是這些人走了，那這肥皂廠還咋重建？
但謝菁瓊使了個眼色，大隊長一哽，便嚥了回去。
瓊丫頭是個做事兒有成算的，況且他總不能當着這老些人的面下瓊丫頭的臉面。
算了算了，有啥事兒回頭再說吧。
大隊長這麼想着，於是便也沉默了。
而大強娘像被謝菁瓊噴了一頓，她愣了好半晌，接着一惱：“走！咱全都走！”
她恨恨地瞪着謝菁瓊：“這可是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放的話，別回頭還腆着一張臉去我們家求我們過來！什麼玩意兒啊，當這活兒誰愛幹呢？”
大隊長聞言臉一僵，他咬了咬牙，又攥了攥手心。
大強娘這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也不知咋謠言四起，因此大夥兒都避着廠子這邊兒，他沒法發動全村搞重建，就只能召集廠子員工，當初可是挨家挨戶上門遊說的。
大隊長反覆地深吸氣，壓下了心頭的這股火兒，而其餘人有想攔着的，也有想勸着的，可惜沒能攔住，也沒能勸動。
直到最後，這片地方竟然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十來人。
“其餘人呢？”謝菁瓊問。
“這——”其中一人猶豫了一會兒，又偷瞄一眼謝菁瓊。
心說這戰霆媳婦平時看着脾氣挺好的，沒想到發起火來這麼嚇人。
而她以往逢人總是笑吟吟，也叫大夥兒忘了，這甭管是不是掛名的，人家好歹是個副廠長！
地位僅次於李全國，是這青山肥皂廠的二把手。
有人吞吞吐吐說：“其餘人全都請假了。”
謝菁瓊一聽就明白了：“請假？？”
“都什麼原因？紅白喜事，還是家裏有人生病？”
“但總不可能全病了吧！嗯？？”
對方縮了下脖子，不知怎的竟不敢跟謝菁瓊對視。
謝菁瓊冷靜地說：“去通知他們，我限他們最遲一小時內迅速趕回來報到，誰要是敢遲到，直接開除！！”
大隊長：“？？”
“瓊丫頭，不成啊！”
剛剛已經弄走不少人了，萬一連這些也開除，那他倆豈不是成光桿司令了？
哪怕還剩下十幾個人，但這頂啥用啊，這點人手哪裏能維持廠子的運轉，況且這廠子重建的工作還沒做完呢。
謝菁瓊氣息一沉，她扭頭對李全國說：“隊長叔，咱青山屯人口也算不少，我們給他們提供工作的初衷是什麼？是因爲土生土長都是這地方的人，想幫襯着鄉親們把日子過起來。”
“這崗位難道還真非他們不可了？有人把自個兒當個大半兒蒜，以爲離了他們這日子就過不了了？既然拎不清，想要當大爺，那就讓他們滾回去當！！”
看來是工廠的制度太鬆散失於防範了，倒是叫那些人恩將仇報了，既然如此，那謝菁瓊就決定，該怎樣，就怎樣，一切按正規流程走！
她從前和大隊長一起給這些人打開了一扇後門，但現在，她決定親手把這後門關上了！
而，大隊長：“…………”
他心裏也氣，也憋屈，但問題是——“瓊丫頭，咱手裏頭真沒人了。”
她看了幾眼，旋即說：“我泱泱中華別的可能少，但人肯定多！”
“青山屯沒有願意過來幹活的，那就去村外找，外村如果也沒有，那就去鎮上，去城裏！”
“只要錢到位，就沒什麼困難的！再說了。”
謝菁瓊突然瞥見不遠處：“這不是還有那些知青嗎？知青普遍受過教育，怎麼說也得小學初中的文憑，總不至於也相信什麼邪氣晦氣髒東西吧？”
李全國：“？”
突然眼神一亮，他倒是沒想過這方面。
而謝菁瓊則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隊長叔，我先走一趟，一會兒再回來。”
她覺得自己得冷靜冷靜，她也得承認，她確實是遷怒了。
大強娘提起江老太的那個語氣，叫她十分不喜。就彷彿老兩口乾了什麼缺德事兒似的，才遭了這麼大的天譴。
而若不是因爲被激怒，謝菁瓊也不至於發這麼大脾氣。
況且老太太本就燒傷了，哪怕現在已經被靈泉水和靈泉髓治好了，可謝菁瓊心裏是真拿老太太當親孃一樣，她能不心疼嗎？
她心裏其實也早就憋了一股火，不過是在今日發出來而已！
這事兒其實說白了，就是她太給那些人臉了！
既然一個個不想要臉了，她又不是他們爹孃祖宗，她也懶得再慣着了，還不如直接全收拾了，也好落一個清淨。
………
一小時後。
這邊聚集了大概二十多人，有一些人是家裏真有事，或者是真病了，一聽要被開除就連忙趕回來了。
但也有人不以爲意，存心躲着呢，心想看看風頭，啥時候平靜下來啥時候再冒出頭，這心思不過是想撿便宜，又不肯擔風險，好處真是全叫他們給佔了。
“呵呵。”謝菁瓊冷笑。
她之前回了趟江家，拿了個搪瓷缸子過來，裏頭是用靈泉浸泡的蜂蜜水。
她喝了幾口潤潤喉，旋即說：“大隊長，你讓人走一趟，正式給他們下達個通知，從今往後他們跟咱廠子一點關係也沒有。”
“至於留下的，咱也不會虧待，工資全部上調十分之一！”
接下來她又有條不紊地連續安排了幾件事，全員都動作起來，比如對外公開招工。
此次招工不再限制是否是青山屯的，外村人也可以，工資還是維持原先那個老樣子，並且還通知了一下知青點。
那些城裏來的知青若是想要來上班，一樣可以過來參加招工。
但這回她劃分了一個考察期，試用期三個月！不想幹出門慢走不送，別磨嘰！
李全國：“？？”
李全國腦子嗡嗡的，等回過神來才發現，這青山肥皂廠就跟一團亂麻似的，困擾了他許多日子的問題竟然全部迎刃而解了？
好傢伙！！瓊丫頭可真忒厲害了！
自個兒心裏又仔細一琢磨，這瓊丫頭遇事果斷，講話嘎嘣脆，辦事也嘁裏咔嚓的很有效率，明明以前總是懶洋洋的，甚至這個副廠長她都不咋樂意當。
可原來人家懶歸懶，但並不是沒能力？
登時！
李全國轉了轉眼珠，像是盤算了起來。
他奶奶的！
這廠長他可不幹了，太他麼的累人了，不如直接丟給瓊丫頭？
反正當初若不是她太懶，她本來就該當這個廠長的！
此刻謝菁瓊還不知李全國竟然想當甩手掌櫃了，她安排完事情就施施然地回去了。
“大嫂？”
沈秀娟正好睡醒了，揉着眼睛起身一看，就見她捧着個搪瓷缸子從外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