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盈有些懵逼,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方牧塵喝着酒,淡然道:“秦夢柔那丫頭是個凡間劍修,未經歷練、懵懂無知也就罷了。”
“你蘇月盈身爲天嵐峯執事,太玄宗的老人,好歹也算是個老江湖。”
“怎麼還說出這等稚嫩的話來?”
“我……我稚嫩?”
蘇月盈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頓時臉色無比複雜。
她身爲天嵐峯資歷最老的執事之一,平日裏沒少被執事們背後議論是老女人。
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一個起碼比自己小二百歲的年輕人說稚嫩?
真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還請方執事明言,我稚嫩在何處?也好及時改成。”
前幾日蘇月盈一直以爲方牧塵是成竹在胸,所以對他百依百順。
然而今日這村婦之事,卻讓她的內心有些動搖,懷疑這個年輕人是不是徒有虛名,根本不敢出手剿除魔獸。
所以難免生出幾分不滿,態度也變得強硬了些許。
那副架勢很明確,倘若你今天不給我個說法,我便和你沒完。
“首先,我們此行的使命是剿除魔獸,保護孟龍國的安定。”
方牧塵淡淡道,“山賊襲村,欺辱村民,是孟龍國君臣將相,以及太玄宗留在凡間的使者應該操心的事。”
“若我出手相助,說好聽是見義勇爲,說難聽的多管閒事。”
“而即便我袖手旁觀,也沒有人能指責我什麼。”
“你們有行俠仗義的俠肝義膽,自然值得歌頌讚揚。”
“我沒有你們這樣的俠義心腸,也不是你們受到譴責或綁架我的理由。”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懟得蘇月盈啞口無言。
“其次,我也並非草木無情的冷血動物,只是比你們要理智聰明一點。”
方牧塵淡淡道:“一個來路不明的村婦,村裏鬧了山賊要告狀求援,爲何不去官府,反而直奔皇宮而來?”
“直奔皇宮也就罷了,他不去見國君,不去見將帥,非要跑來這偏殿見我,還明確知道我的身份,這其中怎麼可能沒有端倪?”
聽了這一番分析,蘇月盈整個人都愣住,忍不住信服地點了點頭。
“那秦夢柔都不先查證一下,便輕信陌生人的一面之詞,可謂天真至極。”
“而你也不先詢問清楚原委,便跑來幫助她指責我,難道不是稚嫩嗎?”
看着方牧塵仍有條不紊喝着酒,蘇月盈愧疚地低下頭,“方執事教訓的是,月盈明白了。”
“但是……既然你已經察覺不對勁,爲何不阻止秦姑娘,而是要放任她和那村婦走呢?”
“我怎麼沒阻止?可哪裏攔得住那丫頭的一腔熱血和對我的成見。”
方牧塵聳聳肩笑道,“如若強行阻攔,或許她會直接和我翻臉,還不如讓她自己去經歷一下江湖險惡。”
“可是……秦姑娘畢竟是孟龍國請來的民間散修,算是方執事你的人。”
蘇月盈憂心忡忡道,“如若她有什麼三長兩短……”
“這個你不用擔心。”
“那村婦自然是在騙人,但想必也不過是一夥草寇蟊賊而已。”
“憑秦夢柔的身手,頂多喫點小虧,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然而,方牧塵話音未落,孟少辰滿臉驚慌從外面衝進來,“方執事,方執事!”
“怎麼了,這麼風風火火的。”
方牧塵淡淡問道,“查明你父親的下落了?”
“不,不是我父親的事。”
孟少辰焦急說道,“剛剛我外出打探情報之際,路過一片樹林,發現幾頭被殘忍殺害的野獸,檢查身上的傷勢,分明是修行者的手法。”
“我便到附近潛查一番,果然發現一夥修士,是神羅宮的穿着打扮!”
“神羅宮?”
蘇月盈渾身猛然一震,方牧塵也不由坐直身體,皺起眉頭,“不要急,先喝杯酒,慢慢說。”
“你是在哪裏發現了他們?”
孟少辰努力回憶一陣,篤定地說道:“在一座……名叫劉家村的村子裏。”
“哪?”方牧塵有些傻眼。
“劉家村啊,據此北面只有不到一百里……”
話音未落,方牧塵已經猛然站起身來,從窗戶一躍而出,施展《自在逍遙大神行法》,直奔北面而去。
“呃……方執事這是怎麼了?”
孟少辰頓時有些傻眼,“剛剛他不是還淡定得很,讓我喝杯酒慢慢說嗎?”
“聽了這個消息,他若是還能淡定,便不是人,而是神了。”
蘇月盈同樣心急如焚,帶着孟少辰一起御劍飛行,儘可能追趕方牧塵。
半路上,她講清楚事情的原委,孟少辰頓時滿臉驚愕,“只是一個凡間散修的小丫頭有危險而已,方執事何必如此着急?”
“你說什麼?”蘇月盈臉色有些複雜,“難道你們化清峯的人,都這麼冷血無情嗎?”
“不不,蘇執事,你誤會了。”
孟少辰急忙搖了搖頭,解釋道,“你只和方執事相處了短短半個月,所以對他不大瞭解。”
“方執事雖年紀不大,但在心法方面的造詣,整個化清峯無人能出其右,連專攻心法的孫不定大長老都比不過他!”
“所以,此前不論遇上任何事,哪怕是宗主遇上危險,也未曾見他像這般緊張、慌亂過。”
孟少辰忍不住感慨道,“沒想到方執事第一次慌張,竟是爲了一個凡間散修。”
“這位秦姑娘,真是好福氣啊。”
……
經過一個時辰,木梓紅已經帶着秦夢柔來到劉家村外。
“嗯?”
秦夢柔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沉聲問道,“大嬸,你不是說山賊們將村子周圍封鎖得水泄不通,不許任何人出入嗎?”
“怎麼咱們都快到村口,卻一個賊人也沒見到?”
“這……我也不知道啊?”
木梓紅秉着敬業精神,仍裝傻道,“可能……是山賊們知道秦女俠您來,都躲進村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