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牧塵臉色一變,饒是他這般心理素質堅硬如磐石的人,在這種時刻也不由得慌了神。
他這纔想起,先前孟少辰所打探到的情報,正是有一羣魔獸在半山腰處出沒,佈陣嗥鳴似乎在進行什麼儀式,所以自己才趕來鳳鸞山。
“你……你既然知道,怎麼還敢跑進山洞中來?”
方牧塵又急又氣,苦着臉問道,“爲了一點寶貝,連命都不要了?”
“我先前已經觀察過,那些魔獸的儀式至少還需三日才能完成,足夠我取完仙緣之後綽綽有餘地撤退!”
面對周圍以極快速度坍塌崩潰的山岩,慕容紫心中無比惶恐。
眼看無處可躲,她直接慌不擇路縮進方牧塵的懷中,借方牧塵寬實的臂膀作爲遮掩,抵擋暴雨般密密麻麻從天而降的碎石。
“定然是我們剛剛那一場大戰,驚動了漫山遍野的魔獸,使得他們提前進行計劃,展開行動!”
“況且,你不是也進來了嗎?還好意思說我!”
“我那是……”
方牧塵一時語塞,被懟得無話可說。
他們兩個剛剛纔大戰一場,此時此刻別說是施展遁逃法訣的真元。
連邁開雙腳逃出山洞的力氣,都已經沒有。
只得相擁依偎在牆角,面對一塊塊巨石落在身邊轟然炸裂,陣陣心驚膽戰,如同漫天大雪中抱團取暖的兩團微弱燭火。
方牧塵擁有《青石斷水鍛體聖法》護體,普普通通的石子縱是再怎麼鋒利,也根本不可能傷及他一根汗毛。
但這些轟然從天而降的山岩之中,也夾雜着一股濃重的魔氣和戾氣。
加之方牧塵的真元和體力都早已耗盡,根本無法施展防禦法門。
不多一會兒,他的肩上、背上,便被砸出一個個猙獰的血窟窿。“”
只是,往外滲出的並不是血,而是一縷縷夾雜着濃濃血腥之氣的紫色煙霧。
象徵着他的丹田被不斷被魔氣腐蝕,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流逝生命力。
“特麼的,肯定是你這個娘們方我!”
“沒想到我方牧塵英明一世,今日竟要和你一起,光着屁股同歸於盡……”
隨着生命力不斷流失,方牧塵的意識漸漸有些模糊。
“哼,和你死在一起,纔是我天大的不幸!”
“喂,你說話啊,怎麼不理我了?”
“方牧塵,你醒醒,清醒一點!”
察覺到方牧塵的身體逐漸癱軟無力,並且體溫漸漸冰冷下來,慕容紫瞬間慌了神。
天璇聖地擁有無數門治癒神通,是四大勢力中最擅長治療內外傷勢的魁首。
但此時此刻,慕容紫已然油盡燈枯,即便竭盡全力,也無法再擠出哪怕一絲真元。
她只能紅着眼圈,噙着淚水,抓着方牧塵的手拼命搖晃。
一方面,她害怕自己一個人,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廢墟之中。
另一方面,剛剛與方牧塵雖然經歷了一場生死之戰,彼此都想取對方性命,卻也生出一種不打不相識的複雜情愫。
更重要的是,這個傢伙都看光了她的身子。
潛意識裏,慕容紫已經將方牧塵當做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
“求你了,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
然而,任憑慕容紫如何哭喊哀求,方牧塵都再無法支撐。
兩眼一黑、口吐鮮血,不省人事昏死過去。
“我……”
“我這是死球了嗎?”
“還是被埋進廢墟之下?”
過了不知多久,方牧塵艱難地睜開眼睛。
周圍盡是堅硬的棱角,以及漆黑如墨的黑暗。
並且自己的身體,體內真元耗盡,丹田枯萎;體外疼得傷痕累累,火燒火燎。
簡直是人間活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牧塵下意識伸了伸手臂,想要翻個身活動一下。
然而隨即他便發現,此時此刻容身的空間之狹隘,根本不允許他翻身。
“應該是沒能死了,被埋進廢墟之下了吧。”
“就算死了,滋味恐怕也比這要好受得多。”
方牧塵正嘆息連連之際,身下傳來一聲虛弱的呻吟:“哎呀!”
“你不要亂動,弄疼我了!”
方牧塵微微一怔,急忙低下頭定睛一看。
慕容紫竟仍保持着失去意識之前的姿勢,雙手死死抱着他的腰,整個人依偎在他的懷中,幾乎要與他的身體黏在一起。
“慕容長老,你……”
方牧塵臉色複雜,有些驚喜,又有些無語。
“你怎麼還活着?”
“什麼話,難道你希望我死了嗎!”
慕容紫氣得嬌軀瞬間顫抖起來,一口血吐在他的胸口上。
方牧塵這才注意到,這女人身上白皙的肌膚,也被鋒利岩石刺破好幾道口子。
由於長時間沒得到處理,結了血淋淋的疤痕,看着觸目驚心,令他都不由自主生出憐愛之意。
“慕容姑娘,我昏迷了多久?”
“你昏迷多久,我就和你一起被困在這裏多久,上哪裏去看時間?”
慕容紫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兒道,“至少應該已經八九個時辰了吧。”
“八九個時辰?”
“不應該啊。”
方牧塵微微皺眉,自言自語道,“如果過了八九個時辰,我們的真元不說完全恢復,至少也能恢復兩三成。”
“可爲何現在,我的丹田仍然處於枯萎狀態,幾乎要造成永久性損傷?”
“不止是你,我也是如此。”
慕容紫面露苦澀之色,“這些山岩不是普普通通的岩石,裏面蘊含着大量的魔氣和戾氣。”
“這些魔氣和戾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侵襲我們的丹田,腐化我們的真元。”
“若不是你我貼得足夠緊,可以借彼此身上的氣息來中和陰陽二氣,恐怕早就都死在這裏了!”
方牧塵皺着眉頭,試探性一拳揮出,砸在上方的巖壁上。
巖壁瞬間出現一道淺淺的龜裂,落下兩顆細碎的石子。
見此狀,方牧塵不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還好,這些魔氣只是封鎖我們的真元和內力,並沒有加固廢墟的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