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光景過後,他便駕着浮雲,帶着秦夢柔來到孟龍皇宮。
平日裏莊肅威嚴、貴氣逼人的皇宮,此時比起民間的慘狀,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皇親國戚、達官貴人、文臣武將們,自然是隨大部隊一起逃亡離開。
但是,剩下的宮女侍衛、嬪妃奴婢們,便沒有那麼好運了。
亂軍大肆闖入皇宮,瓜分掠奪着沒來得及帶走的玉石財帛、金銀珠寶。
而宮女嬪妃們,被都被帶到了金鑾殿上,供亂軍將領們屠殺淫樂。
哭嚎悲鳴之聲響遏行雲,令上蒼都不由心生惻隱。
方牧塵卻強行讓自己不爲之所動,以免亂了心神,直奔皇宮後山而去。
相比於宮殿廟宇,清貧樸素的後山明顯要更加祥和得多。
顯然這種既無金銀可以掠奪,又無美色可以姦污的地方,不在亂軍們的興趣之內。
因此,方牧塵得以兵不血刃,暢通無阻進入密林。
按照秦夢柔的指引,來到那座古井前。
“好精純的一股真元。”
方牧塵抱臂而立,居高臨下看着灰濛濛的井內,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這口井,果真不同尋常!”
“英雄,我父親一定就被關在這井中!”
秦夢柔焦急說道,“我已經聽到他的寧死不屈的怒罵聲!”
自己聽不到的聲音,這丫頭卻可以聽到,果然是父女連心。
當即方牧塵毫不猶豫,直接單手將秦夢柔抱起,縱身躍入井中。
從表面看來,從井口到井底,也就短短兩三米之遙。
但此時此刻,方牧塵一躍而下,卻下墜了整整半分鐘的光景都未能落地。
自己彷彿正在從一個世界,穿梭到另外一個世界。
過了不知多久,方牧塵只感覺自己的意識都漸漸有些恍惚。
他的雙腳終於重新與地面接觸,幾乎飛出體內的魂魄瞬間重新迴歸。
秦夢柔剛剛所說,確實不錯。
由於真元佈下的障眼法,從井口往下看確實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此時親身進入井中,這裏赫然是一片遠遠比看上去寬闊千百寶倍的龐大地牢。
這座地牢一片寂寥,隨便說一句話便會傳來好幾層迴音,彷彿身處深淵之中。
方牧塵正帶着秦夢柔試探尋找之際,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怒吼。
“呵,想得到老夫的秦王劍法?”
“老夫便是死,也絕不會交給你這閹賊!”
怒吼之聲悲壯淒厲,彷彿壯士斷腕前留下的絕唱。
秦夢柔臉色一變,顫聲道,“是……是我父親!”
“看來你父親的處境不太妙啊。”
方牧塵皺着眉頭,一手召喚出太上蕩靈戟,一手拉着秦夢柔的手,循着怒吼聲的迴音方向大步流星徑直而去。
一掌轟開一扇厚重的鐵門,門後是一座血腥氣味濃郁的牢房。
此時此刻牢房之中,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被捆在銅柱之上。
老者本就年事已高,此時渾身上下遍佈着一道道淤血青紫和猙獰傷痕,顯然已是風中殘燭,奄奄一息。
太監身材矮小佝僂,臉上皺褶密佈,身上穿着漆黑如墨的蟒袍。
加上握在手中的鋼鞭,乍一看形象如同黑無常般恐怖滲人。
“爹!”
見到自己父親的慘狀,秦夢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簌簌流下兩道清淚。
“柔兒,你怎麼來了?!”
秦衝臉色微微一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嘶啞虛弱地說道,“跑,快跑……”
“跑?”
黑衣太監戲謔一笑,緩緩轉過身,“來不及了。”
“秦衝,看來你有一個孝順的女兒啊。”
“即便死到臨頭,也願意陪你一起上路。”
說罷,黑衣太監身形如鬼影般黑光一閃,瞬間出現在秦夢柔面前。
然而,正當他毫不留情揮鞭抽下之際,卻被方牧塵信手一揮攥住手腕。
“老人妖,你未免有點太目中無人了吧?”
方牧塵面無表情,淡淡道,“有我在此,你別想再傷他們父女一根汗毛。”
“你……你是何人?!”
黑衣太監臉色一變,心中掀起一陣軒然大波。
自己可是堂堂法相境修爲的大能,堪稱孟龍國第一高手也不足過。
這個年輕人,區區魂宮境修爲,竟然在蠻力方面與他不相上下。
看來是在外功方面,擁有着比劍王秦衝更加優越的天賦。
“太玄宗,方牧塵。”
方牧塵淡淡道:“我方某人,便是你們這些作亂弄權的閹人的末日!”
隨即,他猛然一腳踢出,直接將黑衣太監踢飛數米遠。
黑衣太監噗嗤吐出一大口鮮血,臉上青一陣紫一陣,“豈有此理,小子你找死……”
然而,正當他兇性大發準備使出真本事之際,便見方牧塵掌中太上蕩靈戟微然一揮,厲聲喝道,“黑炎兵魂!”
“大黑天之焰,驅!”
黑氣縈繞的烈火噴涌而出,如同一頭咆哮的猛虎,瞬間將黑衣太監吞噬。
“啊!”
“混賬,混賬!”
黑衣太監被大黑天之焰所命中,撲通一聲癱躺在地上,一邊拼命地打着滾,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
然而,即便他是法相境修爲,也不可能掙脫大黑天之焰的不滅焚燒。
很快,他的身軀血肉便完全被焚燒殆盡,只剩下那件黑色蟒袍仍飄向地面,上面沾染着殘存的戾氣。
“真是不堪一擊。”
方牧塵微微吐出一口濁氣,不緊不慢將太上蕩靈戟收回。
隨即他轉身走到銅柱前,解開秦衝身上的鐵索。
失去鐵索的支撐,秦衝瞬間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一動也無法動彈。
方牧塵僅一掃眼瞥過,心中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這位老前輩,能在凌厲匱乏的凡人世間,以劍入道達到龍魂境修爲,確實不愧爲劍王之名。
但是,他先是斬殺三百叛軍,將體內真元耗盡。
後又被黑衣太監殘忍折磨,將精神摧殘崩潰。
加之本就年老血衰,身體狀態無比虛弱。
現在的他,只怕是大羅金仙降凡,也難以搭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