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什麼江山社稷、百姓子民,跟自己有勞什子關係。
直接殺了獄卒,奪了鑰匙,全都帶回化清峯去。
做到這個份上,也完全算是給足了孟少辰的面子。
但是,見證了凡間百姓如處水火的疾苦,並且剛剛經歷了朝堂主題那一場蕩氣迴腸的清君側護國之戰。
現在的方牧塵,可謂滿腔熱血,心懷天下。
所以纔不避麻煩,耐着性子,給了孟德良兩個選項。
當然,如果他實在是不爭氣,爛泥扶不上牆。
那自己也就沒必要強人所難,去扶持這個扶不起的阿斗了。
畢竟,他現如今的身份,只不過是來自太玄宗的上使。
又不是像雲夢幻境中那樣,是孟龍國的虎威上將軍。
“奪回江山,重振國祚……”
“方執事,你……”
孟德良怔了半晌,兩眼眼圈變得通紅。
他堂堂一國之君,竟是被方牧塵這一番話,數落得無地自容,老淚縱橫。
“想當初孤即位之前,也是孟龍國的第一大將,率兵南征北戰,功勳無數。”
“沒想到坐了數十年的皇位,竟將膽魄和心氣都給磨滅殆盡,變得如此貪生怕死。”
“今日方執事之言,實令孤醍醐灌頂。”
說罷,孟德良抹去淚水,臉上露出一抹久違的堅毅和決然。
“請方執事不吝金玉,指點迷津!”
“孤即便以身殉國,殺身成仁,也在所不惜!”
看着從前向來謹小慎微,絕不敢冒險的父親,此時這幅視死如歸的模樣。
孟少辰頓時心中也無比觸動,看着方牧塵的眼神多出幾分感激。
方執事願出手相助,不僅讓自己父親逃出牢籠。
更幫助父親一掃陰霾,找回了昔日的壯志雄心。
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驚爲天人啊!
“好,孟國君能有如此決心,纔是江山之幸,萬民之幸。”
方牧塵眯着眼睛,沉聲道,“時間緊迫,我便長話短說了。”
當即,他將自己的計劃,一五一十向孟德良和盤托出。
孟德良聽得目瞪口呆,徹底心悅誠服。
他們孟龍國立國五百餘年,歷經數代國君,也出過不少能臣良將。
然而,放眼泱泱青史所有將帥,都比不上方牧塵的謀略。
難道,這便是他們這些凡人,也仙宗中人的差距?
不僅僅修爲本領,連文韜武略都遠遠無法比擬。
“怎麼樣?”
方牧塵淡笑着問道:“我這個計謀,孟國君認爲可行否?”
“豈止是可行,簡直是天衣無縫!”
孟德良欽服道,“有方執事相助,此戰必能一舉定乾坤!”
“好,那諸位就再隱忍幾日,切莫讓獄卒察覺到端倪。”
方牧塵微微眯起眼睛,沉聲道,“等時機成熟,我會提前一夜來與你們聯繫。”
“有勞方執事多費心。”
孟德良湊近牢門前,低聲道,“不過,還請動手的時機越早越好。”
“哦?”
方牧塵挑了挑眉,“孟國君已經這麼迫不及待了?”
孟德良轉過頭,瞥了一眼身後的妻妾子女們,壓低幾分聲音。
“這些愚婦孺子,都是市井俗人,從來都沒經歷過什麼大事。”
“我擔心遷延的時間太長,他們的肚中存不住祕密,露出什麼破綻,破壞了方執事的計劃。”
“理解,理解,完全理解。”
方牧塵微笑着點了點頭,看來孟德良對他的妻兒家眷的認知還比較清楚。
“孟國君放心,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
“我此次在凡界逗留這麼久,也早已歸心似箭了。”
十分鐘的換崗時間,差不多已經結束。
三人不再多說,原路返回,飛出井口,並且立刻藏匿於樹後。
他們剛出來不到十秒鐘,換崗的兩名太監便挑着燈從遠處走來。
如果多說哪怕一句話,便會被這二人發現,那樣就非常麻煩了。
“看來連老天爺,都在冥冥中幫助我們。”
孟少辰攥緊拳頭,激動地說道,“我們此次的行動,定能一舉成功!”
當即,方牧塵施展自在逍遙大神行法,召喚出浮雲。
蘇月盈和孟少辰則御劍飛行,三人離開後山密林,返回偏殿。
“說起來,此次下山確實都已經快逗留了一個月的光景。”
“也不知化清峯那邊情況如何,神羅宮還有沒有什麼大動作……”
方牧塵忽然心思恍惚,不由得乾笑着搖了搖頭。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關心的,就是整個太玄宗。
還是僅僅只是自己關係密切、較爲在乎的那幾個人。
譬如步婉奕、孫不定、葉青青、司徒雪晴……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的心境已經產生極大的變化。
不再是從前那個每天只想喫飯、睡覺,對任何事都提不起幹勁的方牧塵。
而是漸漸開始心繫他人,並且也感受到了身爲強者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或許,這便是當初孫師父不止一次提起,甚至可以說是老生常談的,修行之道的意義。
看着並肩而行的方牧塵,兩眼入神、若有所思,不知在自言自語着什麼。
蘇月盈和孟少辰相視一眼,心裏都有些懵逼。
方執事這是怎麼了?爲何神神叨叨的。
不會是睡傻了吧?
“不過,我一心擺爛的畢生夢想,可是一刻都沒有動搖過。”
“正所謂不忘初心,方得始終嘛。”
方牧塵心中默默思忖,忍俊不禁咧嘴一笑。
“但在此之前,我需要將自己應做之事全部做完,掃清一切暗藏禍心的敵人,讓太玄宗屹立修行界之巔。”
“如此,我才能每天遊山玩水、品酒賞月,和宗主、小葉子她們風花雪月、談詩論賦。。”
“才能舒舒服服,無憂無慮地擺爛。”
……
月黑風高,夜深人靜。
夜幕之下,最隱祕的西南山路寂然無聲。
守門的兩名弟子很默契地打着瞌睡,根本沒有絲毫察覺。
一道身影穿梭於林翳之間,從他們的眼皮底下進入化清峯。